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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peacelife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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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那一季的青春张扬》(全) 作者:旧梦如欢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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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2 17:48:12 |只看该作者
(64)

  买了手机才知道,原来手机不是用来打电话的,是用来发短信的。

  还躺在床上,就收到小贱的短信:“速来,下节课点名。”

  我看了一下时间,第二节课还早,于是慢悠悠地起床,吃过早饭,再慢慢地踱着步过去。

  走到中途,铃响了。怎么搞的,我又算错了?

  我飞奔到教室门口,还好,才迟到半分钟。

  推开门,我提了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喊道:“报告!”

  同学们都笑了,老师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我一下。

  没出什么事吧?我偷偷看了一下,裤子拉链拉上了,衬衣钮扣也没扣错,会不会是头发有问题?不会啊,今天早上我梳过了。这是怎么了?

  老师没说什么,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吴愚,二班的。老师,我去上厕所,来晚了一点点。”

  “哦!”老师点了一下头,“你可以进来了。”然后又说:“同学们,现在我们下课。”

  我习惯了在欢笑的海洋中穿行,但这次有一点点不一样,小贱很大声地说:“你是不是垃圾桶?真能装!”

  这事怨不得别人,我灰溜溜地走到小贱旁边坐下。

  小贱安慰我:“别伤心了,我们都知道你犯这种错误很正常,我们不会笑话你,是吧,二胡?哈哈哈哈……”

  二胡说:“呵呵,就是,大家都习惯了。”

  在他们两位的唠叨声中,好不容易捱过五十分钟,老师并没有点名。

  我愤怒地指着小贱说:“你竟敢骗我!”

  二胡来了精神:“他骗你!我靠,连白痴都敢骗,扁他!”

  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连二胡都替我主持公道。

  我们两人联手,把小贱按在座位上,海扁了一顿。小贱好几次看着我,又转头看看二胡。二胡神情肃穆,小贱欲言又止……

  (65)

  小贱神神秘秘好久了,据大头打探来的消息,他在追一个女孩,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不过,按照大头的审美水准,至少要打五折。

  这件事在宿舍多少还是引起一点骚动,小贱曾被我们美誉为无胆匪类,现在他要摘帽了。

  根据现场情况判断,今晚他会开始行动,因为小贱破天荒的在晚上刷了牙,还换了一双新袜子——他有很多袜子,但他第一次发现那些袜子气味不够芬芳,他曾经试图在袜子上喷花露水,还跟大家说是驱蚊。欲盖弥彰,他那些袜子,哪只蚊子不要命了敢飞过来?试验的结果并不成功,香与臭不存在中和关系,无奈之下他只好新买了一双。

  小贱打扮完毕,躺在床上,装模作样地听了会儿音乐,八点正出发了。

  我们几位壮士商量了一下,认为有必要去给小贱壮壮胆,当然,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做好事是不留名的。

  我责无旁贷地承担了做探子这个重任,偷偷跟着小贱来到女生宿舍楼下。小贱到传达室叫人去了,我在外面看着。一会儿他出来了,站在门口的路灯下,挺直身躯。军训结束以后我第一次看到他采用这个姿式,整个一霓虹灯下的哨兵。

  我陪着小贱在晚风中站了半个多小时,那个神秘的女孩终于出现——虽说迟到是女生的权利,但也没必要把这一丁点权利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

  那个女孩很面熟,在自己感兴趣的方面,脑袋的存储容量和处理能力是一流的,我很快鉴别出那个女孩是当年在文学社不愿意收留我的那个不漂亮的MM.好了,以后这口气可以出在小贱身上。

  我发短信通知大头他们:“蛇已出洞。”本来约定好的是“美女蛇已出洞”,但我感觉她玷污了美女两个字,就私自把它省略了。

  他们在前,我们在后,他们走到宿舍后的小花园,找了个石凳坐下,我们潜入到他们后面的草丛中,三个大男人挤在一块。

  好半天他们都没说话,难道他们热衷于用文字交流而忽略了嘴巴的功能?

  良久,终于有动静了,小贱傻笑一下,说:“今天晚上月亮好多,星星好亮喔!”

  不是我不小心,只是真的难以抗拒!我们三人狂笑着从后面滚了出来,拍着小贱的肩说:“I服了you!”

  不漂亮MM看着平地里忽然多出三个人来,笑容急刹车,用鼻子“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小贱目瞪口呆地看着,兀自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66)

  小贱很生气,认为我们不应该拿他的终身大事开玩笑,我们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纷纷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

  批评别人容易,批评自己很难,所以我们采用了同样的说词:“他们两人怂恿我跟着去看,开始我坚决不同意,认为这样的做法是损人不利已的行为,但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之下,我不能很好的坚持自己的原则,和他们同流合污。为此,我向你道歉!”

  小贱并不满足于我们的道歉,他第一次表现得如此的高瞻远瞩,他说:“我要的是人,不是道歉!人走了,现在怎么办?”

  “是啊!人走了,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面面相觑。

  大头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爱情不是偷来的,抢来的,但是可以骗来。”

  “好啊!”几位壮士一起为他欢呼,仿佛在狼牙山上挡住了敌人的最后一拨进攻。

  “但是怎么骗啊?”大头也傻眼了,我们只认明了方向,却还未找到路。

  幸好宿舍已经拉进宽带,我们便分头到网上去找。网络真是个好东西,一会儿我们就硕果累累,找到了《泡妞十八法》、《追女孩秘籍》、《追求女性必胜法》……

  小贱一边看,一边摇头说“不行不行,继续找!”

  忽然二胡一声高呼:“我找到了,终级无敌大法!”

  “是什么?”我们都跑了过去。

  二胡指着屏幕上的几个小字说:“《如何说服女生上床》,厉害吧?”

  我们看了一下,原来是个成人网站,“切!”大头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我们正准备继续寻找,小贱突然说:“等等!这个网站不错,先看看吧!”

  小贱都说了,我们不好再违背他的意思,于是大家坐了下来,看得津津有味。

  熄灯前,大头问:“看了那么多,有什么好办法没?”

  “没有!”大家都很茫然。

  小贱摇摇手说:“算了,明天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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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2 18:09:17 |只看该作者
(67)

  小贱打过去几次电话,那边正主根本就不出现,她的姐妹告诉小贱:“她说她不在!”

  喜欢文学的妹妹怎么那么难伺候?是不是想找一个肯陪她去葬花的哥哥?小贱的样子也不像。

  为了对症下药,我们叫小贱把她的情况一一道来。

  小贱无奈之下说:“她叫罗云蓓,是文学社的社长,平日里心气挺高的,那天晚上她认为我们几个合伙捉弄她,伤了她的自尊,就不理我了。”

  原来是没找到老板的老板娘,这事挺麻烦。我们几个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什么好主意,大头长叹一声道:“自古泡妞一条道,皮厚胆大心要细。”

  大头除了会发布纲领性的文件外,列不出一条实际的实施措施,这种人最适合做政治家。

  小贱低着头踱到阳台门口,突然回过身,狠狠地说:“只有英雄救美了。”

  英雄当然是小贱来当,流氓呢?

  大头说:“我怎么说也是生活部部长,做这种事不太好。”

  二胡说:“我是文娱部部长。”

  他们都看着我,我很有流氓气质吗?我慢条斯理地说:“不行,小丽最喜欢吃人肉包子了,她昨天还在说找不到人。”

  不论小贱好说歹说,我们三人铁定了心,要做新时代的刘胡兰,坚贞不屈!最后小贱只得作罢。

  傍晚,小贱捅了捅我,说:“猪爷那个方法不错,是吧?”

  我靠,什么时代的事了,还在提,小贱看我要发怒,慌忙说:“不是,我只是想借鉴一下。”

  “你不是都看到失败案例了吗?”

  “你那不是出了问题嘛!再说了,你是剃头担子一头热,我不一样,我们是郎有情,妾有意,她只是需要一点自尊,不具有可比性。”

  “那好啊,你不如捧一束玫瑰花站在她楼前去叫她,又安全又保险,面子里子都给她了!”

  “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天我就去办。”

  小贱的办事效率还真快,第二天就看到他痴痴地捧着玫瑰站在女生楼下。一个小时后,他回来了,身上湿淋淋的。

  “怎么了?”我们问他。

  “她在考验我,用冷水泼我,我不会放弃!”

  我们感慨了一阵,替他打气,二胡悄悄地对我说:“肯定是洗脚水。”

  第三天小贱又去了,回来还是湿淋淋的,我们不再问他,只是摇头叹息。

  第四天依旧,我们用怜悯地眼神看着他,不说话。

  第五天,小贱很快就回来了。

  “成了?”我们都很惊诧,大头甚至在盘算着也去追一个女孩——不就是三盘洗脚水吗?

  “妈的!”小贱一开口就是脏话,“她们用热水泼我。那个贱女人!我不要了!”

  我们只好又陪着他去浏览成人网站。

  有电话了,二胡接了,说:“小贱,找你的。”

  “不接,我忙着呢!”小贱头都不抬地说。

  “可是她说她是罗云蓓。”

  小贱弹簧似地跳了起来,一脚把凳子踢翻,跑了过去。

  “喂,云蓓啊,你肯给我打电话了……不怪不怪……没事没事……”

  小贱挂上电话,春风满面地回到电脑前:“CS,单挑,谁来?”

  我们问他:“好事?坏事?”

  他“嘿嘿”了半天:“她给我认错了,其实那些水都是她们宿舍的人倒的,不关她的事。”

  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山穷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

  (68)

  一大早我的右眼就狂跳不停。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虔诚地念念有词:“好的不灵坏的灵,好的不灵坏的灵……”

  二胡横了我一眼:“你又在咒谁,今天没人惹你!”

  “没有啊!我右眼跳,主凶,祈祷一下。”

  二胡狂笑:“活该!它会很灵验的!哈哈……”

  我醒悟过来,念错了,平时诅咒他们习惯了,没改过口来——看来今天在劫难逃。

  下午小丽打电话来叫我陪她去逛街,好像我们俩除了逛街没做过什么事,想起早上的事,我说:“今天不宜出门,我不去了。”

  小丽很生气:“上次你叫我陪你去买手机,我陪你逛了一天,现在人家叫你去,你竟然不去,你有没有良心?”

  哎,欠女人的债很麻烦的,我只好跟着去了。

  我们逛啊逛啊,逛到一家女性内衣专卖店门口,小丽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拉着我说:“走,进去看看!”

  “你……叫我进……这里边,我是男人!”

  “你小时候不是还进人家女厕所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当时我已经向老师保证,女字打头的地方我都不进。”

  “那你为什么进我们寝室?”

  “这不是……你诱惑我吗?”于是我腰上的那点可怜的肥肉又惨遭蹂躏。

  女店员笑吟吟的看着我们,我说:“你看吧,我才站在门口,人家就在笑我了。”

  才说完,女店员就开口了:“两位,欢迎光临。”

  小丽得意了:“人家叫我们进去。”

  “不去!”我头摇得象拨浪鼓,“你穿了我又看不见。”

  小丽红了脸,踢了我一脚:“色狼,你去死吧!”

  她背靠着我生了会气,见我没反应,摇着我的手说:“走吧,一块儿进去嘛!”

  “不去!”我不是那么随意就变节的。

  “我穿给你看。”小丽在我耳旁娇羞地说道。

  “真的?你要反悔是小狗!”这丫头诡计多端,得防着她点。

  “好啊!”小丽欢快地答道。

  内衣店真不是男人呆的地方,我局促不安地站在里面,女店员偷偷地看着我笑了好几次,小丽也抿着嘴憋不住的样子。里面虽然有空调,但我还是感到燥热难耐,不一会儿我就满头大汗——呆在女人堆里都比这个舒服多了。

  终于结束了,我如蒙大赦一般逃了出来。

  我紧紧抓住小丽的手说:“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你说话要算数啊!”

  小丽很开心地笑:“等我们结婚那天,我一定穿给你看!”

  我一下懵了,结婚!那得等多少年啊?我又上当了。

  (69)

  小丽骗了我,我就赌气不陪她逛街了,即使她买了两个麦当劳的甜筒给我,吃完以后我还是坚决要回去。

  小丽拗不过我,只好回去。她一路上不停地念叨:“这么早回去干嘛,又没事做。”

  到她们学校附近下了车,她忽然说:“要不去你们学校吧,我好久没见到小纯弟弟了。”

  还好不远,只有两站路,我们走着过去。

  我一只手提着两大袋东西,另一只手还要拖着小丽——真搞不懂她,逛街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现在就没劲了。

  走到学校门口,她说她要去买点东西,叫我先进去。

  她从她的手袋中把钱包拿了出来,然后说:“这个你也提着。”

  我真想哭,好东西她都拿走了,把糟粕留给我。没办法,谁叫我是男人呢?这句话原本是小丽说的,每次她犯错误或者是有求于我时,她都会说这句话,我会老老实实地承认她说的是对的,然后不得不答应她后面的条件。

  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艰难地回到宿舍,壮士们一看到我手上的包,眼都绿了,扑上去就抢。他们很失望,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

  不过几位壮士很善于在平凡的生活中找到惊奇,小贱抢了小丽的手袋在翻,我说:“女孩子的东西不能乱翻!”

  小贱白眼一翻:“她又不在,你着什么急?”

  小贱翻了半天,像是有什么重大发现一样,很夸张地说:“好大的创可贴啊!”

  我们好奇地回过头去看,他手里竟然拿着一片卫生巾。

  “变态啊,你!”我怒吼。

  小贱慌忙把它塞回手袋里,又去帮大头翻那两包小丽刚买的衣服。

  大头也找到了宝贝,他提着今天小丽新买的胸罩傻笑着说:“嘿嘿,吴愚,奶罩,吴愚,奶罩!”

  二胡刚从厕所里出来,听到这句话,哈哈大笑:“吴愚,奶罩,妙,妙!这个绰号取得好!”

  我感到要糟,果然大头和小贱都很快响应,他们三人捶胸顿足,捧腹大笑。

  我表示最强烈的抗议,二胡狞笑着说:“你丫忘了当初给我们取绰号的时候了,哈哈哈哈,恶有恶报!”

  他们三人一起很有节奏地喊道:“奶罩,奶罩,奶罩……”

  小丽提着东西进来了,听到他们这么喊,很奇怪地问我:“什么老罩啊?”

  “老罩?”二胡愣了一下,“这个更好,通俗易懂,女生也能叫,更容易流传。”

  小丽看我没回答,又问了一遍:“老罩是什么?”

  他们三人指着我齐声说:“就是他。”

  “为什么?”小丽一脸困惑。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说:“等我们结婚后,我再告诉你!”

  从此,老罩的名声就不翼而飞,如星星之火燎原开来。二胡他们对女生的解释是“老罩,就是罩得住的意思”,于是女生们也欣然接受,后来小贱恶意透露了此中的内幕,女生们叫习惯了,不再改口,反以为乐。我曾经试图说服过她们几次,但换回的只是笑声,最后只好选择沉默。不过我还是暗自庆幸,他们没叫我创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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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贱每天晚上都陪着罗云蓓去踩点,上周还见他们一前一后的在操场上跑步,这个周他们已经手拉着手去压马路,二胡用一句很精辟的话说明了这个变化:“他们从意淫走向手淫。”

  小贱白天一般在宿舍睡觉,他说他晚上有很多事要做,白天要养精蓄锐。我一直怀疑他们私下在做权色交易,当初我就认为他的副社长是靠出卖色相得来的,不过我没说——做人要厚道。

  果然在他们的关系发生实质性的变化后不久,罗云蓓就辞去了文学社社长的职务,小贱顺理成章地顶替上来,成了一社之长。我常常想,像罗云蓓这样的女孩也不错,至少是个很好的贤内助。

  我说的实质性的变化,就是大家所想的那种。那天小贱很臭屁地炫耀他的手机带有免提功能,刚好罗云蓓打电话来,小贱兴奋地按下免提键,那边传来一个很娇媚的声音:“昨天你把人家弄得好痛啊!”于是满宿舍的纯情少男都张口结舌,小贱趁大家还没缓过神来慌忙挂断。我们把小贱关在厕所里,逼他说出昨晚的细节,小贱表现出少有的坚强,一直闭口不言。后来二胡从网上找来一篇成人小说,打印出来,大家强行按上小贱的手印,小贱愤怒地说那是斯塔尔报告,我们没反对,他毕竟承认那是真的了。

  大家逼着小贱举办一个成人礼,说简单点就是请客,怎么说这也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小贱虽然不情愿,可是慑于四位壮士的威名,只好在大盘鸡店摆了一桌,那天罗云蓓和小丽都到了。

  吃饭没什么好说的,吃好喝好而已。

  小贱喝高了,搂着罗云蓓大声说:“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个消息,我跟云蓓——准备——出去租房。”

  大家一片欢呼,大头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说:“兄弟,你给我们做榜样了。”

  罗云蓓脸飞红霞,小鸟依人般地靠在小贱并不宽厚的肩上,很娇羞的样子。这个时候的女人最美,虽然她算不上漂亮,却也透出几分韵味来。

  我低头对小丽说:“要不我们什么时候也把这事给办了?”

  小丽笑眯眯地看着我,手上却在使劲地掐我,她喝过酒后力气真大,我不禁叫出声来。大家醒悟到我们的存在,纷纷过来向我们敬酒。他们把我不敢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小丽笑着,很爽快地把酒一杯一杯地往我嘴里倒,我惨啊,有苦说不出!

  阿纯也过来敬酒,他说的很简单:“小丽姐、吴愚,我敬你们俩一杯。”

  小丽有些忘形,指着我对阿纯说:“小纯,你叫我姐,就应该叫他姐夫!”

  大家都笑了,阿纯的眼神黯了下来:“小丽姐,我要去上自习了。”

  大家没来得及阻拦,他已经走了出去。大家愣在那里,良久,二胡说:“他有病啊,这样子还去上自习。”

  (71)

  二胡发短信告诉我,大头又在偷吃我藏在床头的方便面,我气不打一处出,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自从小贱走后,他就把魔爪屡次伸到我的头上。

  在精神和物质之间,我选择了物质,我决定不上自习了,背起书包就往宿舍跑。一路上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让气愤冲昏了头脑,重蹈上次的覆辙。

  到宿舍里,大头正用叉子在碗里使劲捞着,二胡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我冲过去,夺下大头手中的碗,仰起头来一气喝光。

  这次我吸取了上回的教训,上回我抢下碗后,放在一旁,然后跟大头去理论,等我回过头来,碗里已经一无所有,二胡呲着嘴朝我笑,牙齿上沾着一片红红的辣椒。

  这回二胡不满意了:“我费那么大劲通知你,你丫也不给我留点!”

  我还不高兴呢,我冲着大头说:“下次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偷我的面,我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的手给剁了,把你的眼给挖了,最后再把你给阉了,让你对这个社会丧失希望!”

  大头憨笑道:“我以为你不知道,读书人的事嘛!”

  每次都是这一句,我气呼呼地坐到床上。大头看我不说话了,责怪起二胡来:“你干嘛出卖我?”

  二胡振振有词地说:“谁叫你丫想吃独食!”

  “我不说了等会让你喝汤!”

  “你当我白痴啊!”

  “我靠,本来你就是白痴!”

  小女生辅导员不知什么时候摸了进来,看到战火要升级,插话道:“你们说话注意一点,谁是白痴?没看到我在这里吗?”

  我们三人愣了一下,一起说道:“老师,我们知道。”

  小女生辅导员很奇怪:“我还没说,你们就知道了?明天学校领导要来检查,把宿舍打扫干净!”

(72)

  小贱今天回娘家,看到一大群人围在电脑前,兴冲冲地扒开一条缝:“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他看清楚不过是在放《午夜凶铃》,不禁很失望,不屑地说:“这种片子都看,幼稚!”

  他看大家都不理他,在屋内绕了两圈,然后大声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要看成人片,懂不懂?”

  屏幕上正在放贞子从电视上爬出来那一节,大家都屏息静气,不理会小贱。小贱不甘寂寞,又嚷嚷道:“不就是一个女鬼从电视上爬出来吗?还穿着衣服,有什么好看!”

  看这种片子讲究的是气氛,小贱这么一闹腾,大家对恐怖失去了兴致,转而研究起暴力。

  大家把他按在那张放满脏衣服的空床上,从头到脚仔细地给他按摩一遍,他发出的惨叫声比恐怖片中女人的惊声尖叫刺激多了。

  二胡坏笑着从脏衣服堆里抽出一条破内裤:“用这个把他的嘴给堵上,看他丫的还敢不敢乱叫?”

  小贱吓得脸都变绿了:“大哥,我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大家看小贱认罪态度诚恳,就放了他。小贱爬起来坐到另一张床上,垂着头、弓着腰,不敢再说一句话。

  大家把灯关了,继续看刚才的片子。突然电话铃响了,我把声音关了,没有人说话,室内顿时寂然,电话铃声在死寂中变得飘忽而空洞。电脑屏幕发着幽幽的绿光,映在每个人脸上,青色的。

  “几点了?”有人问。

  “十二点。”我说。

  “小贱,你去接电话!”我听到大头咽唾沫的声音。

  小贱缓缓地站起来,飘到电话机旁,拿起听筒,一个女人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中国电信……”屋里没有人说话,声音很清晰。

  靠,骚扰电话,“我贼!”大头骂了一句,“挂了,把灯打开。”

  小贱正要挂电话,二胡说:“等一下!你叫她五分钟以后再打过来。”

  小贱很疑惑,但还是照着二胡说的做了。

  大头讥笑道:“你不会也想测智商吧?”

  二胡一言不发,找到《午夜凶铃》中那段最恐怖的音乐,把它压成MP3,然后用新买的MP3播放器拷了下来。

  我们看明白了,一个个兴致高昂,等着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她们果然很听话,隔了七八分钟又打过来,二胡把耳机放在话筒上,开到最大音量,那边没有说话,只听到很粗重的喘息声,接着传来一声惊悸的尖叫,没音了,等了一会儿,又隐隐地响起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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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正在睡午觉,梦到有人用鞭子抽我,做这种梦一点都不好玩,我就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小丽正在用衣架打我,她看到我醒了,很霸道地说:“懒猪,快六点了,还不起床。”

  “呵呵,母老虎,你来了?”

  小丽提起衣架,狠狠地落在我的小腿上,下手真重,我惨叫:“你想谋杀亲夫啊?”

  小丽看我痛苦的样子,也慌了:“很疼吗?我不是故意的,疼吗……”

  看着她手足无措,我有些不忍心:“没事!”

  小丽兀自说着:“疼吗?我这里有创可贴。”说完手忙脚乱地翻她的手袋。

  创可贴有用吗?还是学医的。想起上次的事,我不禁哭笑不得:“别找了,我骗你的。”

  “你……”小丽生气了,拿起衣架又要打我,瞅了半天,却愣不敢下手。

  “我要穿衣服了,你要不要参观一下。”说着我把腿从毛巾被里伸了出来。

  小丽急忙背过身去,嘴里嘟囔道:“流氓!”

  “我的名字不叫流氓……”我边穿衣服边说。

  “嘻嘻!”小丽笑了,“我知道,你叫老罩。”

  我晕!我抓着T恤跳下床来,想叫小丽不要乱说话,一个女孩子家,应该淑女一点。

  刚刚站定,却看到下铺坐着一个女孩,正对着我笑,眼睛眯着,象一弯月牙儿。我慌忙把T恤套在头上,绅士风度是没法保持了,只好尴尬地对她一笑:“你好!”

  我把小丽拉到阳台:“你真好,给我带吃的东西,还给我带美女,不过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小丽白了我一眼:“你想得美,我告诉你,我今天带她来是为了讨回公道。”

  “怎么了?我不认识她,我可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去死!昨晚的午夜凶铃是不是你放的?”小丽俨然是主持正义的女侠。

  “喔,原来是你们宿舍打的,嘿嘿!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

  “真的是你?”

  “不是,是二胡!”出卖兄弟,我毫不犹豫。

  (74)

  从小丽口中,我知道美女叫王雨菲,跟小丽她们一个宿舍,低小丽一级。

  帮助美女是我的责任,我说:“我带你们去找二胡。”于是两位美女跟着我出门了。

  美女是一种紧缺资源,我决定好好加以利用。二胡在足球场上,我睡觉之前他叫我去踢球,我嫌天热没去。所以足球场不能去。

  我昩着良心替二胡说好话,说他刻苦认真,勤奋好学,现在肯定在自习室用功。小丽小小地怀疑了一下,我说是你跟他熟还是我跟他熟,小丽就不反对了。

  我领着两位美女走在去自习室的路上,她俩手挽着手,我想插到她们中间,看来没机会了。

  路上人真多啊,很多人都回头看我们,目光中满是艳羡之色,遇到相熟的哥们儿还会故意用肩膀撞我一下,然后飞一个暧昧不清的眼神——男人的成就感就这样得到空前的满足。

  我领着她们从这个自习室炫到那个自习室,坦然地迎接着或惊诧或妒忌或羡慕的目光,上大学以来,我第一次感到学校的自习室实在太少,这么快就转完了。

  在情侣教室里,遇到小贱和罗云蓓,罗云蓓剥了一颗荔枝去喂小贱,小贱张大嘴巴正要去接,看到我们,他的嘴就合不拢了,好半晌,才小心地对小丽说:“嫂子,你对老罩真好,想给我们找个二嫂?”

  王雨菲听不懂,眨巴着大眼睛,我看小丽的眼神,估计要是罗云蓓不在,小丽会抽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逛完所有的自习室,她们说饿了,小丽叫我请她们吃饭。提起请客我就想起二胡在哪里了。我看看表,七点钟,我说到宿舍等会儿吧,二胡很快就回来。

  果然我们才到宿舍楼门口,就碰到抱着球的二胡。我说:“二胡,美女找!”

  二胡看到王雨菲,呆了,连话都不会说,结结巴巴地:“你……你……”

  想二胡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如此表现,真给我们宿舍丢脸,“没见过美女啊?”我骂道。

  “你是四凤,北京×中的?”二胡终于憋出一句完整的话,兴奋地期待着。

  这也太离谱了,人家明明叫王雨菲,可是王雨菲竟然说:“是啊,可是我不认识你。”

  “嘿嘿……”二胡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我扮仆人。”——北京人真牛,仆人都找那么大个的。

  美女恍然大悟,我怀疑她是装的,因为美女说:“你不要叫我四凤了,我叫王雨菲,你叫什么名字?”

  “胡勇,他们都叫我二胡。”二胡掩饰不住的兴奋。

  靠,这么俗套的情节怎么不发生在我身上,为他人作嫁衣裳,不行,我得给他们提个醒,我指着二胡对王雨菲说:“就是他吓你的!”

  王雨菲似乎不太在意,还在笑,眼睛弯弯的,象月牙儿。二胡用他铜铃大的眼睛使劲瞪我,小丽用她巫婆似的尖指甲使劲掐我,真受不了他们,我只好闭嘴。

  幸好晚饭是二胡请的,这多少是对我失衡心理的一点补偿。

  这次二胡很大方,请我们到小寨去吃肯德基,席间,二胡把昨晚的问题都自己扛,诚恳地向王雨菲道歉:“我不知道是你,我要知道是你,一定配合做好测试工作。”

  “会不会太过份了?”大头说。

  我们都不说话,看着二胡,二胡也有几分不安:“我怎么知道她们那么不经吓?”(83)

  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高新区,前面出现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还有人在上面放风筝,小丽象小孩子一样哇哇叫着,嚷嚷着要下来,我只好停下车,陪着她走到草坪上。

  如果可以躺着,我绝不坐着,小丽也很乐意把头枕在我胸口,看着天空,她开始异想天开:“你每天都带我到这里来吧。”

  对于这种条件我当然不会答应,她爬起来,恨恨地说:“你是非暴力就不合作。”对我又踢又打。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拖着风筝跑了过来,崇拜地看着小丽,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好厉害喔,叔叔都被你打趴下了。”

  小丽的脚停在半空收不回来了,“嘿嘿”傻笑着说:“叔叔不听话,所以姐姐才打他。”

  “不听话,就该打!”小女孩天真的地说着,抬起小脚就踹了下去,大小两个女人都很得意,哈哈大笑起来。

  天啊,我今天竟然被两个女人欺负,其中一个才有五六岁,颜面何存?幸好大头他们没在,要不然这脸就丢大了。

  两个女人笑够了,小女孩说:“姐姐,我们去放风筝吧。”

  小丽瞪着我,严厉地说:“起来,去放风筝!”

  我还没说话,小女孩已经摇着小丽的手说:“我不要叔叔去,他太笨了,不听话,我要姐姐陪我去。”

  小丽得意地飞了我两个媚眼,屁颠屁颠地拉着小女孩跑了。

  一对老人相携着走到我跟前:“小伙子,对不起,打扰你们了,那是我孙女。我们老了,跑不动啰!”

  我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大伯、大妈,没关系的,反正都是出来玩,你们孙女挺乖的!”最后一句话总让我有一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钞票的感觉。

  老两口乐呵呵地看着她们的小孙女,眼中满是满足。

  风筝还没放起来,小丽就回来了,她把她的高跟凉鞋脱下来扔在地上,赤脚跑了回去——她还真敬业!

  不过她明显是个生手,鼓捣半天风筝还是毫不犹豫地一头栽到地上,远远地看到两个女人都撅起了嘴巴,我暗笑道:“我比风筝可听话多了。”

  小丽跺着脚挥手叫我过去,为了改变我在小女孩心目中的形象,我低着头温顺地走到她们身旁。小女孩嘟着小嘴把风筝交给我,看来她还是不大信任我这个笨叔叔。

  我判断好风向,叫小丽逆风拿着风筝,轻轻一拉线,风筝慢慢悠悠地飘了起来,我边跑边放线,风筝渐渐地爬高,稳稳地飘在天空中。

  小丽拍着手兴奋地尖叫:“老罩,你好棒喔!”小女孩也拍着手围着我不停地叫“叔叔”,我把风筝线交给她,把她抱了起来,小女孩突然在我脸上“叭”了一下,小丽佯装生气扁着嘴,我歪过脸,用手指了指,小丽飞快地啄了一下,然后笑吟吟地看着我,我拉过她的手感慨地说:“左拥右抱,我的心愿,今天终于如愿了。”

  说实话是要受处罚的,才说完我就后悔不已,我手里还抱着个小女孩呢,想跑都跑不了,小丽把我当成了练功的靶子。在恶势力面前我是绝不会低头的,我挺直了身躯,任她拳打脚踢——幸好她没穿鞋,我才得以保持名节。

  (75)

  饭后走在街上,我看二胡和王雨菲聊得挺热闹,想凑和过去,小丽却死死地拽着我,我说:“你干嘛?”小丽没答我的话,笑嘻嘻地对他们说:“你们先走,我跟他有点事儿。”

  王雨菲狐疑地看着我们,没说话,二胡倒是挺干脆:“Bye-bye呐,两位!”

  两个美女只剩一个了,我不乐意,可是我不敢说,我怕我说了,我就会死。

  小丽蹦蹦跳跳地拉着我进了“好又多”,她很高兴地说:“你没看到他们眉来眼去的样子吗?”

  “看到了!”

  “那你瞎掺合什么?哦,”小丽用手指点着我的鼻子,“你说,你是不是对人家起了色心?”

  “那有!我是怕她落到二胡手里给糟蹋了。”

  小丽的眼睛滴溜溜地在我脸上转了两个圈,嘟着嘴说:“我不信!你这个大色狼。”

  “不信拉倒。”我扭过头去。

  小丽看我不理她,用双手使劲的拍我的背:“死老罩,也不哄哄人家。”

  “嘿嘿!”我笑了,想起一个故事,我说:“有两只小麻雀闹离婚,在法庭上,公麻雀无奈的指着自己的脚说:”我都说了,这是动物保护协会给我上的脚环,她偏不信,非说是跟别人的结婚戒指。‘“

  小丽乐了,想了想,又很气愤地说:“你说我是那只不讲理的母麻雀?”

  “没有,我还在想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小丽这次没打我,很认真地看了我两眼,轻声地说:“你说我们会结婚吗?”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揽起她的肩,小丽温顺地把头靠在我肩上,没再问,我们就这样默默穿行地在人群中。

  出了“好又多”,外面竟然在下雨,不大,淋淋沥沥的,我得意地说:“雨菲雨菲,这下雨真的飞了吧。”

  小丽却走到雨中,张开双手,雀跃地说:“我们一起在雨中漫步,多浪漫啊!”

  女人的浪漫来得真不是时候,我说去买伞,小丽执拗地说:“不去!”

  女人在有些问题上比男人更容易认死理,我叹了一口气,跟小丽“漫步”在雨中。才走出小寨,小丽不走了,她扬着头用撒娇的口吻对我说:“我要你背我!”

  “背你?这是在大街上。”

  “现在都没人了,我要你背我!”

  我苦笑了一下,当我欠她的吧,我半蹲下身,说:“来吧!”

  小丽“嘻嘻”笑着扑到我背上,才走了一点点路,雨大了起来。

  “叫你买伞你不买,被雨淋了吧!”我气愤地想着,把她放了下来,脱下T恤,递给她说:“雨太大了,你用这个顶着!”然后又指指我的背,“上来吧!”

  半晌没有动静,我回过头去,看到小丽呆呆地站着,我急了:“你怎么还不上来?”

  小丽猛地扑了上来,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T恤还攥在手里边,我说:“你傻了?还不把它顶上。”

  小丽把T恤胡乱地摊在我们头上,脸紧紧地贴着我的脸,我感到似乎有几滴泪落在我肩上,温温的。

  我笑着说:“怎么西安下的雨都是热的。”

  小丽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娇羞地说:“人家感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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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2 18:22:55 |只看该作者
(76)

  我回到宿舍,二胡已经回来了,拿着一把很漂亮的花伞在研究。看到我全身湿淋淋的,他咧着嘴朝我笑:“老罩,看到了吗?她多体贴我,怕我淋着,把伞都借给我用了,你知道吗?她和我是……”

  二胡的叙述因为激动而显得异常混乱,不过我还是听出个大概来:二胡高中时,他们学校排练话剧《雷雨》,二胡看到演四凤的女孩挺漂亮,千方百计的争取到一个角色,演周家的仆人,原本他以为仆人跟丫环肯定能够擦出点火花,谁知他这个仆人戏分根本就不多,倒是四凤跟周家的少爷成天勾勾搭搭,让他在一旁看着整天吃些莫名其妙的飞醋。为这事,他没少怪曹禺老先生。戏演完了,他也没跟人家说上几句话,最后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后来打听到是低他一级的,但是他已经高三,要高考,没敢下手。原以为这事就算完了,他还可惜了好一阵子,那想到一个电话竟让他又找到了她,真是不打不相识,二胡很俗气的认为这就是缘分,是上天助他,他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听他啰啰嗦嗦乱七八遭地讲着,我呵欠连天,恰好大头回来,我说:“你跟大头说吧,我要睡觉了。”

  二胡逮住大头,又在那里一通猛吹,大头对这些颇感兴趣,给他出了一些无法实现的点子,又替他打气加油。二胡听了踌躇满志,仿佛王雨菲已经抱在他怀中。

  熄灯了,二胡不再唠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在吱吱呀呀的响声中,我迷迷糊糊的睡去。忽然感到有人在推我,我万般不愿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搭在我的床头上,“谁啊?”我一下惊醒了,睡意全无。

  “是我,二胡。”二胡显然看不到我的不快,兴奋地说,“雨菲不错吧?”

  靠,要不是看在他比我强壮的份上,我一定给他一直拳,“不错不错!”我很无奈。

  “如果让你在小丽和雨菲中选一个,你会选谁?”

  问这么弱智的问题!“你有完没完?我两个都选,左拥右抱。”

  二胡生气地用手掐着我的脖子,怒气冲冲地说:“你有没有良心,你对得起小丽对得起我吗?”

  “别掐了,”他的手怎么掰都掰不开,“我把雨菲还给你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二胡松开手,满意地回去睡觉了。

  (77)

  天啊,今天早上我是不是吃了幸运草?可可竟然走到我身边,她还跟我说话了,她说:“这个座位有人吗?”

  “没人,没人!”我慌忙把《大唐双龙传》塞进桌洞里,我可不想被她认为不学无术。

  她轻轻在我身旁坐了下来,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可惜男人不能掉眼泪,否则我一定会喜极而泣。

  她身上传来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如百合的清香,让我有如沐春风之感。我在心中默默地念道:“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上《编译原理》的老头在我眼里变得可爱起来,比月老还可爱。我在心底里发誓,以后我不再缺他的课,也决不在他的课堂上看小说,还有,下次记得要带上课本。

  哎,本来今天是很完美的,可是我这身衣服有一个周没换了,想到这里,我开始坐立不安,不过可可似乎不太在意,她坐下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身子弓着,脸埋在臂弯里,象一只可爱的小猫。

  我痴痴地看着她,她的头发很柔顺,软软的披散在肩上,比我初见时长了不少。我突然有一种欲望,想伸手去摸一下,就一下!这里是最后一排,应该没人看得到,我为这个想法激动不安,这不是一个龌龊的念头,我安慰自己。

  我把手放在桌上,偷偷地向她靠近,把手抬了起来,当我的手快要触到她的头发时,她的双肩忽然抽动了一下,我颓然地把手放下,心里很沮丧,我知道我再也没有这种勇气了。

  她睡了整整四节课,我也傻傻地看了整整四节课,没想到她不但漂亮,连睡觉都这么厉害!

  下课了,她仍然一动不动,我犹犹豫豫地用手指捅了捅她:“下课了。”

  她抬起头,没有看我,声音低低地说:“谢谢你,我睡着了。”

  她把头发捋了下来,刚好遮住脸庞,看不到她的脸,我有点失望——看了四节课的背!

  在她合起书的瞬间,我看到书上洇湿了一大片。她睡觉也会流口水?这太有损形象了!好像不对,书湿的是上半截,她哭了?

  “你怎么了?”我小心地问。

  “没什么。”她抱起书匆匆走了,留给我一个萧瑟的背影。

  (78)

  “她怎么了?”在食堂里我一直想这个问题,要知道,我并不聪明的脑袋要进行这么复杂的事务处理,有点勉为其难,所以我打了两份红烧肉。

  大头和二胡挨着我坐了下来,我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是想抢我的红烧肉吧?我把饭缸朝我身边挪了挪。

  他们正眼都不瞅我一眼,专心致志地吃着饭,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多两颗处理器,虽然都不咋的,但可以进行分布式计算。

  我说:“女人为什么会哭?”

  这两颗处理器果然很差,一副系统忙的样子,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问题?”

  “未雨绸缪,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二胡,雨菲也是女人。”

  二胡陷入沉思。

  “这个现在还不关我的事!”大头说着,飞快地从我碗里夹走那块最大的红烧肉。

  我想制止,来不及了,“还我肉来!”我愤怒地说。

  “对不起,伸错碗了。”大头嚼着红烧肉,若无其事地说。

  二胡的沉思有结果了,他从我碗里舀走一块红烧肉说:“女人哭分为两种,一种是主动的,一种是被动的,主动的呢她是对你有所求,一般没什么大事,被动的呢,她是真有委屈,如果遇上就麻烦了。”

  这块红烧肉值!一下把范围缩小了百分之五十,让我明白了二分法的好处。

  “对啊对啊!”大头点头附和,筷子向我伸了过来。

  我伸手护住饭缸:“没你的份!”

  大头的筷子伸到半空停住了,在空中虚点两下说:“女人为什么哭,是因为男人不哭,你想,两个人的眼泪让一个人来流,能不多吗?”

  好像有理,就赏赐他一块吧!他们摇头晃脑地说,我就不停的分肉。很快肉分光了,大头瞟了一眼,说:“没肉了,走吧!”

  靠,这还没个结论,这人怎么能这样!我拉住二胡,二胡不耐烦地说:“是小丽哭了吧?你为什么不去问她?”

  是啊,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怎么问?

  红烧肉吃完了,问题还没有答案,看来三个臭皮匠,还是赛不过一个诸葛亮,顶多能开一个臭皮匠协会。哎,算了,他们也不知道,我还是想办法去问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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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2 18:24:43 |只看该作者
(79)

  踌躇许久,我背着书包上了图书馆,“小丽,我不能见死不救,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只好对不起你。”我喃喃地念着,艰难地爬上二楼。

  这或许是一个荒谬绝伦的借口,但总算有一个借口。我走进自习室,一眼就看到可可,她低着头看书,身旁没人。

  我应该喝两口二锅头,可惜没带,只好做两个深呼吸,让自己自然一些,然后迈着并不坚实的步伐走了过去。

  “我可以坐这里吗?”我想摆出发哥似的迷人笑容,但一不小心就成了星爷的招牌表情。

  她抬头看我,微笑着,眼里却掩饰不住的忧伤,我的心怦然一动,她的一颦一笑仍然令我心旌神摇。

  “可以啊!”她把她的书挪开,留出半张桌子给我。

  我坐了下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从书包里拿出书,翻开……惨了,还是《大唐双龙传》,我忘了《编译原理》的封皮被我撕了,贴在这上面。

  我想把它塞回去,可可看到了,奇怪地问:“你的《编译原理》怎么那么薄?”

  我干笑两声:“你看它像《编译原理》,其实它不是《编译原理》,它是一部小说。”

  “我看看,”她伸出手,“好好的书你干嘛要这样?”

  “这样显得有文化一点。”我把书递给她。

  她笑了,虽然眼底里的那份忧伤依然存在。我挺得意,这回裤子拉链没开,她还是笑了。

  “你很喜欢看武侠小说?”

  “也不是,不过这个比课本好看多了……”

  我看她并不讨厌我说话,就从金庸古龙梁羽生一直吹到黄易倪匡,她饶有兴趣地听着,最后我说起近期在播的电视剧《笑傲江湖》,她很高兴:“这个我看过,挺好看的。”

  我愣了愣神:“你没看过原著吧?”

  “没有,我只看过《射雕英雄传》。”

  “哦,这就对了,是拍得挺好的,忠于原著,人物姓名、性别都没有改,一听就知道是《笑傲江湖》,还知道是咱们大陆拍的,不是港台。演员都是专业水准,一看就知道是在演戏,不是在拉家常。任盈盈演的那个黑手党女头目简直酷毙了,还有令狐冲,本来我比他聪明一点点,但是现在我在上大学,所以他比我聪明一点点。导演考虑得还很周到,如果你睡着了,那首主题曲会把你叫醒,告诉你该换下一集了。”

  可可“咯咯”笑了:“你说话怎么这样子?我最喜欢李亚鹏了。”

  她喜欢李亚鹏!我傻眼了,不得不提前二十分钟结束我的演讲:“十点半了,咱们回去吧!”

  “好啊!”她爽快地答应了。

  陪着自己心爱的人漫步在校园,这种感觉,怎么是“幸福”两个字可以概括的。可惜路太短,一会儿就走完了。在女生楼门口,可可看着我很认真地说:“谢谢你今晚陪我。”

  飘飘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我真想大声歌唱,今晚空气多么清新,夜色多么美好!

  走到宿舍,我才想起我忘了问她为什么哭,不过不问也好,要不明天我还得另找借口去陪她。

  (80)

  有了第一次,就不难有第二次,俗话说:“万事开头难。”

  可可看到我走过来,笑着对我说:“你来了。”

  呵呵,真是一回生,二回熟,还从来没听到过她用这么亲切的口吻和我说话。我从书包里拿出四大本《笑傲江湖》,这是我刚从书店里买的,给可可看,当然要用正版。

  她稍微愣了一下,我说:“给你的,你昨天不是说你想看吗?”

  “我随便说说的。”

  “那就随便看看,无聊解闷呗!”

  她把手压在书上,想了一会,说:“我今天不想看书了,要不我们出去玩吧?”

  “出去玩?我!你?”

  她看着我惊愕的样子笑得很可爱:“不去吗?”

  “去!当然去!”

  走在校园里,我有些心虚。我勾着腰,跟在她身后,心想千万不要遇上那几位壮士,出了校门,我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我挺起胸,走到她身侧:“我们要去哪里?”

  “前边。”她的话语中有一种清冷的味道。

  女人在想心事的时候,男人最好闭上嘴巴。我乖乖地跟着她,向前边这个我并不知道的地方走去。

  可可领着我进了一家迪厅,刚踏进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人们狂欢叫嚣的声音就湮没了我们,炫目的灯光和着缭绕的烟雾交织出一种魅惑的气氛,我对这种地方向来怀着深深的敬畏之心,突然置身其中,感到有些茫然,这是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

  可可拉着我走下舞池,她很放肆地扭动起来,妖娆的体态,狂野的舞姿,放浪的形骸,没有了平时的矜持,没有了无谓的伪装……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疯狂的摇着头,我却从她划过我眼神的脸庞中窥到了她的悲伤,我用手钳住她的双肩,她抬头看我,泪水在脸上恣意纵横……

  “怎么了?”我大声吼道,无济于事的,我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

  她挣扎着要脱离我的双手,我强行把她拖了出来,“怎么了?”我问。

  “我们分手了,他说他要出国!”她嘶声说。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吗?但是我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原本我以为漂亮的女生就不会失恋,但爱情只是一具尊贵的器皿,华贵却经不起那怕轻轻地一碰。

  (81)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可可背着我,在大街上走啊走啊,我看到大头他们,高兴地叫:“大头,小贱,二胡,阿纯,我在这里!”他们听到了,却不理我,一个个飞走了。不知什么时候,可可背着我上了天台,很高很高的天台,可可一直走,走到边缘也不肯停下来,我们都掉了下去,身体一直在沉,却沉不到底,心里越来越恐惧,当我感到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就醒了。

  我摸摸额头,全都是汗,盯着天花板,我想:“大白天的,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我记起今天是周六,小丽怎么没来?

  我打了个电话给她,她在那边呼哧呼哧地喘气,“你干嘛啊?”我笑着说。

  “我在减肥!”小丽的语气自豪又略带点炫耀。

  “减肥?你减肥!你用得着减吗?”

  “那你为什么说人家胖?”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你就是说了,你还耍赖!”

  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我什么时候说过,小丽却不依不饶,无奈我只好委屈地承认:“我说了,你胖。”

  “你看你,现在都还在说,你还说没说!”小丽嗔怪道。这就是女人的逻辑,难怪孔老夫子也要长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小丽似乎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我赶紧施展乾坤挪移大法,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对小丽说:“我想你了。”

  男人的温柔也是征服女人的利器,小丽果然中招,笑嘻嘻地说:“真的啊?”

  “真的!小丽,我想你,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为了巩固成果,我不惜牺牲形象,用憋脚的陕西话念了出来。大头和二胡本来已经起床,听到这句话,“扑”地倒了下去,估计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嘻嘻,你想我哪里啊?”小丽娇憨地问。

  我没料到她还有这么一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如果照实说她肯定又要骂我色狼,突然有一句歌词钻进我的脑中,“天无绝人之路”,我一边感叹一边轻唱:“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大头和二胡在床上剧烈地翻了几个滚,不动了,就此彻底长眠。

  小丽却很开心,欢快地说:“你等着我,我很快就过来。”

  “快点,我衣服很久没洗了。”我没忘了叮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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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2 18:28:17 |只看该作者
随着一声『富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82)

  看着小丽在阳台上忙碌的身影,我忽然间有一些感动。

  我从后边轻轻搂住小丽,“噫!”小丽叫着,沾满了泡沫的双手在我脸上乱抹,我在她耳旁轻声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帮我洗衣服。”

  小丽转过身,盯着我认真地研究了半天,翘着小嘴说:“你怎么现在才发现呀!”

  我挠着头笑了:“你知道我笨嘛。”

  小丽调皮地捏了一下我的鼻头,笑眯眯地说:“饶你了!我喜欢为你洗衣服。”

  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充斥在我心间,我低下头去,想吻她,她泛红了脸,低下头,“吃吃”地笑着用脚踢我。

  我回过头,看到大头和二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们。

  “非礼勿视!”我冲他们嚷道。

  “切!我找我的雨菲去。”二胡撇撇嘴,走了。

  大头气恼地坐在床上:“看看都不行,那么小气。”然后又深沉地叹了一口气,“哎,幸福的人们都拥有!”

  洗完衣服,小丽闹着说要出去玩,我说:“要不我们骑自行车去吧?”

  “好啊!”小丽高兴地说,“你驮着我。”

  在小丽的协助下,我从大头手中抢到自行车钥匙,大头躺在床上哀嚎:“下午我也要用啊……”

  我和小丽拉着手相视一笑,跑了出去,把大头的声音远远地抛在后面。

  大头的车真好,没有后座,小丽只好不情愿地坐在横梁上。初夏,很好的季节,我把头支在小丽肩上,眼睛不由自主地朝不该看的地方看去……

  “嘿嘿……”我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好傻喔!”

  “我全看到了,白色的。”

  “看到什么了?”小丽不解,倏然明白过来,对我就是一记九阴白骨爪。

  我摇晃着车头,大叫道:“倒了,倒了!”

  小丽不敢动了,用手紧紧抓住领口,小脸儿通红,嘴里气愤地念叨:“色狼,色狼,色狼……”

  看不到了,后悔啊!那么多年书白读了,语文课本上都说,“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我怎么就忍不住呢?看来要做到学以致用很有难度。

  (83)

  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高新区,前面出现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还有人在上面放风筝,小丽象小孩子一样哇哇叫着,嚷嚷着要下来,我只好停下车,陪着她走到草坪上。

  如果可以躺着,我绝不坐着,小丽也很乐意把头枕在我胸口,看着天空,她开始异想天开:“你每天都带我到这里来吧。”

  对于这种条件我当然不会答应,她爬起来,恨恨地说:“你是非暴力就不合作。”对我又踢又打。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拖着风筝跑了过来,崇拜地看着小丽,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好厉害喔,叔叔都被你打趴下了。”

  小丽的脚停在半空收不回来了,“嘿嘿”傻笑着说:“叔叔不听话,所以姐姐才打他。”

  “不听话,就该打!”小女孩天真的地说着,抬起小脚就踹了下去,大小两个女人都很得意,哈哈大笑起来。

  天啊,我今天竟然被两个女人欺负,其中一个才有五六岁,颜面何存?幸好大头他们没在,要不然这脸就丢大了。

  两个女人笑够了,小女孩说:“姐姐,我们去放风筝吧。”

  小丽瞪着我,严厉地说:“起来,去放风筝!”

  我还没说话,小女孩已经摇着小丽的手说:“我不要叔叔去,他太笨了,不听话,我要姐姐陪我去。”

  小丽得意地飞了我两个媚眼,屁颠屁颠地拉着小女孩跑了。

  一对老人相携着走到我跟前:“小伙子,对不起,打扰你们了,那是我孙女。我们老了,跑不动啰!”

  我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大伯、大妈,没关系的,反正都是出来玩,你们孙女挺乖的!”最后一句话总让我有一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钞票的感觉。

  老两口乐呵呵地看着她们的小孙女,眼中满是满足。

  风筝还没放起来,小丽就回来了,她把她的高跟凉鞋脱下来扔在地上,赤脚跑了回去——她还真敬业!

  不过她明显是个生手,鼓捣半天风筝还是毫不犹豫地一头栽到地上,远远地看到两个女人都撅起了嘴巴,我暗笑道:“我比风筝可听话多了。”

  小丽跺着脚挥手叫我过去,为了改变我在小女孩心目中的形象,我低着头温顺地走到她们身旁。小女孩嘟着小嘴把风筝交给我,看来她还是不大信任我这个笨叔叔。

  我判断好风向,叫小丽逆风拿着风筝,轻轻一拉线,风筝慢慢悠悠地飘了起来,我边跑边放线,风筝渐渐地爬高,稳稳地飘在天空中。

  小丽拍着手兴奋地尖叫:“老罩,你好棒喔!”小女孩也拍着手围着我不停地叫“叔叔”,我把风筝线交给她,把她抱了起来,小女孩突然在我脸上“叭”了一下,小丽佯装生气扁着嘴,我歪过脸,用手指了指,小丽飞快地啄了一下,然后笑吟吟地看着我,我拉过她的手感慨地说:“左拥右抱,我的心愿,今天终于如愿了。”

  说实话是要受处罚的,才说完我就后悔不已,我手里还抱着个小女孩呢,想跑都跑不了,小丽把我当成了练功的靶子。在恶势力面前我是绝不会低头的,我挺直了身躯,任她拳打脚踢——幸好她没穿鞋,我才得以保持名节。

  (84)

  小女孩一家三口要走了,小丽依依不舍,看她的样子,似乎想跟着人家去。我拉着她的手说“走了”,她仍然一步一回头地张望。

  走到人行道上,她突然尖叫一声:“我的鞋子!”

  她竟然还赤着脚,我们回到刚才坐过的地方,草地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找了大半个草坪,一无所获。

  “肯定是被人家当垃圾收走了,你那双鞋是不是长得很像垃圾?”

  “什么啊?人家新买的,都舍不得穿,今天故意穿给你看,没想到弄丢了,都怪你!”

  这个也怪我!我翻着白眼,扶着自行车说:“我要走了!”

  “你敢!”小丽飞跑过来,又要对我动手动脚,我从容地挡住她的花拳绣腿,她却不肯上车了,气鼓鼓地说:“你再不给我打,我就不上车。”

  遇人不淑,我摇头叹息,放弃反抗。小丽审视了一会,确定我已投降,张开嘴就向我肩膀咬来。这出乎我的意料,还没反映过来,我的肩膀上已经印下几个深深的牙印,那种感觉,两个字:“痛快”!我痛她快。

  她眼睛斜睨着我,神气地说:“你敢丢下我!先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

  听她的口气后边还有更厉害的,为免遭不测,我只好偷偷地揉着肩膀毕恭毕敬地把她请上车,她摸着我的肩膀说:“疼吧!”

  “疼!”我老实说。

  “我给你揉揉。”她“嘻嘻”笑着轻轻地揉着我的肩膀。哎,女孩啊,天使与魔鬼的化身。

  走了一段路,她又想起她的鞋子,不住口地叹息。我耳朵累得不行了,无心再欣赏美妙的风景,我俯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你忘了抓住领口了。”

  她的脸又变得通红,不再提鞋子的事,转而骂我色狼,我告诉她:“狼,其实是很专一的。”

  她仰着头看我,小脸儿如花一般,她问:“你是那头专一的色狼吗?”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晕眩,我想起可可,她的影子在我脑海里飘啊飘啊的,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坚定地答道:“是!”

  小丽笑了,用手轻轻拍拍我的脸说:“你真好!”

  到了她们宿舍楼门口,小丽晃悠着双腿轻轻踢我,我问她:“你怎么上去?”

  她似乎就等着我这句话,很快地接口道:“你背我!”

  “又是我,这里人来人往,我会害羞的。”

  “你背不背?”她的目光中充满挑衅的意味。

  我不情愿地扎下马步,她爬到我背上,用手紧紧勾住我的脖子。走到楼梯口时,我听到守门的大妈的叹息声:“现在的年轻人啊!过来登记。”

  我走过去陪着笑脸说:“大妈,她生病了,我背着她上去。”

  大妈沟壑纵横的脸上漾起了笑意:“嗯,小伙子蛮不错的,快去吧快去吧,不用登记了。”

  走在楼梯上,上下的人纷纷侧目,小丽低垂着头,在我耳边轻声催促道:“你快点儿!”——呵呵,原来她也怕羞。

  忽然小丽咬着我耳朵,调皮地说:“你是猪八戒!”

  这个比喻也太没水准了,我不平地说:“你见过这么帅的猪八戒吗?要是猪八戒象我,嫦娥姐姐早就被他泡上手了。”

  “就是,你就是!笨!”小丽不满地说。

  我忽然灵光一现,在关键时刻,我的脑袋总是有如神助,我傻傻地说:“猪八戒背媳妇喔!”

  对面的两个女孩听到了,低笑着从我们身边穿过,小丽又羞又急,拳头如小雨点般地落在我胸前——难得享受这么舒服地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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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2 18:32:23 |只看该作者
85)

  每次去找可可之前,我会在心里对小丽忏悔,我还打算到神父那里去赎罪,但是我不知道教堂该往哪边走,所以我只好去图书馆二楼。

  见到可可,就忘记了忏悔,因为我记起好多好多有趣的事儿,忘掉一两件不快乐的事很正常,这是人的本性,一种选择性的遗忘。

  可可帮我留了一个位子,让我很欣喜,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虽然这种光芒不太纯净,但比凿壁偷光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她曾经跟我说:“有我的坐位就有你的坐位。”当场使我热泪盈眶。有她这句话,我就不用再流离失所了。记得上学期期末,自习室处处人满为患,无奈之下我只好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了传说中的情侣教室,但是不到半个小时,我就满面羞愧地走了出来,要在一个搂搂抱抱、调情嬉笑的场所气定神闲的读书,除了要有很强的定力之外,还要有很大的勇气,可是我两者都不具备。

  解决了座位问题,我很感激可可,我每次去找她都会带上很多好吃的东西,于是我们俩人就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可可嘴里嚼着我带去的东西对我说:“吃这些东西会发胖的,下次不能再吃了。”但是下次她依然会嚼着东西对我说这句话,所以说说谎是女人的天性,这一点,政治家都要向她们学习。

  我们聊天都是在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的,人类的交流促进了知识的发展,这在我们身上得到证明。我从可可口中知道了如何做面膜、花语所代表的具体意思、如何使用香水……还有许许多多也许我一辈子都用不上的知识,可可也知道了哪里能买到盗版碟、如何绕过网吧管理系统不交费就上网、QQ聊天时如何查看对方所在地等等生活中实用的技巧。

  除了这些,我们还会讨论中国的传统文化,我们曾经花了两个晚上详细地探讨了观音的性别问题,我认为观音心理有问题,喜欢男扮女装,并且中国古代的传说也证明了观音是男的,可可说观音肯定是女的,现在的人们都叫观音姐姐,还没听过叫观音哥哥的,我们就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地辩论,最后可可不耐烦了,说观音就是女的,她是如来佛的女秘书!我被这个伟大的结论折服了,从此这个未决的难题终于有了定论。在讨论中,我们还达成了一点共识,西天不过是一所理工院校,那么多菩萨就只有一个女的,也真难为了他们。

  每天晚上送可可回去后,我都会打电话给小丽,告诉她今天我又认真学习了,小丽就很开心地夸奖我有进步,然后鼓励我“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

  挂上电话,我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偷吃的小孩,明知道不好,却还是忍不住要伸出手去。

  (86)

  后来我就空着双手去找可可了,因为可可会把所有的课本带上,我不想晚上回去的时候背两个书包,还要提一个水壶,挺沉的。况且读书不是我的特长,如果我可以自己选择职业的话,我想我会是一个说书的。这是我在可可身边才发现的,好女人可以激发男人埋藏的潜能,这句话很有道理。

  我给可可完整的讲述了《神雕侠侣》和《倚天屠龙记》,绝对忠实于原著,可可听得乐不思蜀,课本永远停留在刚翻开的那一页上,当我准备继续讲《天龙八部》时,可可严肃地对我说:“我们不能聊天了。”

  “为什么?”我胸口如遭重锤般疼痛!难道往事又要重演?可这次我什么都没说过。

  “要考试了,我不想我们重修。”可可有些发愁地对我说。

  听完可可的话,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我想起小丽前两天发给我的短信:“your eyes close,I die;your eyes open ,I come back olive.Your eyes close and open again and again ,I die again and again.”——这就是心上人的魅力,我不再怀疑它的正确性。

  可可都在替我考虑了,我当然要做出点样子来,我把所有的课本找齐,带着它们去见可可。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看着可可埋头攻读,我也认真的看起书来,书中没有颜如玉,古人骗不了我,但是我身旁有,这给了我无穷的动力。

  我决定把熄灯后的时间都利用起来,想起老爸曾经说过用萤火虫做灯夜读书的故事,就拉着可可去捉萤火虫,可是她不肯,我们只好一起去买应急灯。

  老板拿出一大一小两个,我笑着说:“它俩挺像一对的。”

  可可瞟我一眼,对老板说:“就要这俩了。”

  我有些发懵,还没缓过神来,可可已经把钱付了。我把钱给她,她执意不肯要,最后她说:“你请我吃饭吧。”

  不听美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不喜欢吃亏,就带着可可去回民街,吃我仰慕已久的贾三汤包。

  包子刚端上来,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小丽打的,“什么事?”我问。

  “没事,就是提醒你快考试了,要赶紧复习。”

  “嗯,知道了。”

  “好了,我要挂电话了。”

  “好啊,挂吧。”

  “你今天忘了说想我,有惩罚喔。”

  我偷偷瞅了一眼可可,她正专心地吃着包子,我用手拦着嘴巴轻声地对着电话说:“我想你!”

  小丽满足地笑了:“这还差不多,我也想你。”

  我挂了电话,可可抬头对我说:“你女朋友?”

  “是啊。”我声音有些虚。

  “她要知道我们在一起,会怎么想?”可可看着我笑,神情很奇怪。

  “没什么,我们没什么的。”我吱唔着说。

  “嗯,我们是没什么。”可可看我一眼,又低下头专心地吃她的包子。

  (87)

  考试总是在我未曾准备好的时候猝然而至,但这次是个例外。在卷首写下我的名字后,我快速地扫描一遍试卷,居然有百分之八十的题似曾相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感叹道。

  不用再玩警察与小偷的游戏,心中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老师的目光也不往我这边瞟,我心里有一点点骄傲的气愤:“以前不叫你看你偏看,今天让你看你却又不看!”

  我郑重地在试卷上写下我认为正确的答案,计算一下,大概做了九十分的题,及格应该没问题——不要说我没追求,大学中的考试不就是为了及格吗?

  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百无聊赖地坐着,四处张望,期待哪位兄弟向我发出求救信号,但是注定我要失望,没有人相信在转眼之间一个乞丐会成为富翁。大头不耐烦地在我身后悄声说:“急什么?等会儿再给你抄!”

  简直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我做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交卷!坦然地迎着众人讶异的目光,我把试卷轻轻放在讲桌上。

  老师好言劝道:“同学,最好再检查一下。”

  我不说话,摆出一个预先想好的手势,骄傲地走出门去。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我想大头会用一种什么样的眼光看我,惊诧?钦佩?还是怀疑?正想着,大头铁青着脸冲了进来:“老罩,你也太不够意思,我又不是不给你抄,叫你等会儿你都不等。”

  看着大头怒气冲冲的脸,我想他是真的生气了,我无奈地坐起来,向他仔细解释说我不需要抄,说了半天,大头半信半疑。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眼光,这时突然发生错乱,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傍晚,可可打电话来,问我为什么那么早就交卷出场,我得意地告诉她我做完了,她稍微愣了一下,说:“你好聪明!后天的编译原理好难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考,愁死我了。”

  士为知己者死,她是第一个认识到我聪明的人,我感动啊,把胸脯拍得山响,对她说:“不用怕,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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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2 18:34:05 |只看该作者
(88)

  对教《编译原理》的老头我一直心存感激。或许那只是上天的一个安排,但我仍然固执地认为是这个老头把可可带到我身旁。我把撕了封皮的《编译原理》课本重新粘好,认真地看了一遍,要弄清楚那些纷繁复杂的知识点真不容易,但我乐意,我想用最质朴的方式来报答这个老头——考出一个好成绩。

  当可可对我说“编译原理好难”时,我对这个老头几乎要顶礼膜拜了。他让我明白读书不仅仅是为了考试,还可以用来博取女孩子的好感。我把《编译原理》翻了一遍又一遍,虽然课本上的内容我早有成竹在胸,但是翻这本书的感觉好极了。

  令我期待的时刻终于到来,可可就坐在我侧边,隔着一条走道。可能是因为报名时的原因吧,可可的学号与我紧邻,所以每次考试排座时她总出现在我的前后左右,以往这令我难堪,毕竟作弊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在她的眼皮底下做一些不雅的小动作,会让我局促不安。

  我迅速地把试卷做完,看看表,还有四十分钟,我轻咳几声,引起可可的注意。可可用事先约定好的手势告诉我哪几道题不会做,我把答案用很小的小字写在草稿纸上,撕下来,揉成小团,再施展“弹指神功”,把纸团准确的弹落在可可腿上。

  作弊讲究的是胆大心细,这跟追女孩子一样,但不同的是,恋爱需要一股冲动,但作弊需要冷静。做这些事我驾轻就熟,面不改色心不跳,但可可却显得异常紧张,她绷直了身躯,两眼紧盯着监考老师,一只手抖抖地去摸那个纸团……我的心也随着她的动作颤了起来,紧张是作弊的大忌,往往是敌人尚未发现你,你就把自己给暴露了。

  可可终于把纸团拿在手中,我松了一口气,却看到监考老师向这条道走来,根据我的经验判断,那只是正常的巡道,但是可可呢?我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她的脸色已经发白,我看到一个很优美的动作,她的手指如兰花一般缓缓张开,如慢镜头,纸团从她的指间悠悠划落,跌落在地上,滚到走道中央,显得异常醒目。

  我顿时心如死灰,老师已来到走道前方,纸团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像是掘到宝藏,双眼发光,快步向纸团走来。

  我忽然想起电视里演过的,无论是英雄还是匪徒,被抓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毁灭证据,我飞快地弯下腰,拾起纸团,塞入口中——是电视教会了生活,还是电视照搬了生活,这个问题,我一直很困惑。

  老师很吃惊,他眼中的热切换成了愤怒,已成囊中之物的快感突然被人夺走,他的恼火情有可原。他走到我跟前,阴沉着脸说:“吐出来!”

  吃下去的东西那有吐出来的道理,我张开嘴巴示意没有了。他用手指着我怒吼:“你!出去!”

  这时候要避其锋芒,我顺从的起身交卷,他也倒不敢把我试卷给撕了。

  走出门时,我看了一眼可可,她低着头,嘴里咬着笔,双手微微地发抖。我在心里默默对她说:“别怕,没事了!”

  (89)

  宿舍里出奇的压抑,大头不停的踱来踱去,阿纯埋着头默不吭声,二胡和小贱呆呆地看着我,我坐在床上,东张西望,尽量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已经报到系里了。”大头说。

  “没事,他们又没证据,证据都烂在我肚子里了。”我故作轻松地说。

  “我靠,开除学籍!现在学校严打,风声正紧,你还说没事?”

  “不会真的这样吧?”我拼命掩盖住的恐惧被他揭了开来。

  “要不去找一下老师?”二胡说。

  “找谁去?一个管事的人都不认识。”大头泄气地说。

  大家没了声音,我忽然想起小丽,小丽曾经跟我说过,她认识我们学校的老师。

  我拨通她的电话,她很高兴:“你怎么想起来现在打电话给我?”

  我没搭理她的话,急急地说:“你认识我们学校的老师,是吧?”

  “是啊!有事吗?”

  “我考试作弊被抓了,你有法子吗?”

  “你怎么这样儿啊?你不是告诉我你努力学习了吗?”小丽也急了。

  “我……”

  “怎么被抓的?”

  我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我没有提可可,只是说我翻看纸条的时候不小心给掉到地上。

  “你是说老师没有证据?”

  “嗯!”

  “我知道了,你别着急,我找人试试看。”小丽缓过神来,柔声安慰我。

  我焦急地从各方打探着消息,事情似乎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小女生辅导员告诉我:“那个老师在学校里声誉很差,经常喜欢小题大做,所以大部分老师都不大相信他,况且这次他又没有证据,应该不会被开除。”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宽慰了不少,可可打电话给我,怯怯地说:“对不起。”我笑着说:“没事了。”

  真的会没事吗?但愿如此!

  大头、二胡、小贱和阿纯也到处帮我去找他们认识的老师,虽然没什么成效,但是看着他们焦虑而忙碌的身影,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兄弟!

  后来小女生辅导员说这件事要等到下学期再研究决定。等待的煎熬令人痛苦,但这让我增加了一些希望。

  (90)

  放假了,校园里日渐冷清,可可说要陪着我等最后的处理结果,我说:“别傻了,老师都说了下个学期,难道我们还在这里等一暑假?”

  可可不说话了,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那你送我去车站。”

  我在女生楼下等着她,她和苏南提着一个大包吃力地走了下来。把包放在我身前,可可拍拍手说:“我就这点东西。”

  好家伙,真正的巨无霸,我把包提在手里,沉沉的,女生的包似乎除了那个手袋以外,都是沉字没商量。遗憾的是她们永远都只负责提她们那个小手袋。

  把可可送到候车室,还有一个小时才能进站,我们沉闷地坐着,相顾无言,想着作弊的事,我心里堵得发慌,什么话都不想说。

  可可到外面转了一圈,手里捏着一枚硬币回来了。她把硬币放在掌心,伸到我面前,说:“我们玩个游戏,你看好了,这是正面还是反面?”

  “正面。”我来了兴致,想看她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你看好了……”她笑嘻嘻地把放着硬币的那只手掌翻转过来,盖到另一只手上,“你说是正面还是反面?”

  这种小伎俩都想用来骗我:“猜中了有奖吗?”

  “猜中了我请你吃饭。”可可爽快地说。

  “正面!”

  “噫,你怎么知道?你也会玩,是吧?”可可一脸惊奇地看着我。

  “我六岁就会玩了,你那硬币根本就没翻过来,嘿。”我得意地说。

  可可缓缓地拿开蒙在硬币上的手,竟然是反面,这回轮到她得意了:“早知道你这人歪门邪道,我就没做手脚,你果然上当了。”可可像个小孩子一样,笑得很开心。

  没饭吃了,想起我最近的悲惨遭遇,我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别不开心了。”可可拉着我的袖子说,“大不了我请你吃饭!”她把硬币拍在我手里,“拿着,下学期用这个找我,我请你。”

  叹口气就请我吃饭,早知道就多叹几口了。我拿着硬币,想了想,又从裤兜里找出几枚,一边数一边说:“一枚一顿饭啊。”

  “不行!”可可飞快地从我手里抢走一枚硬币,问我:“有刀吗?”

  我解下钥匙扣上的那把小刀递给她,她拿过去,认真地在硬币上刻下三个小字“陈可可”。她把硬币递给我:“仿冒无效喔!”

  我看了一下那三个小字,刻得歪歪斜斜的,不禁笑了。

  “不许笑!要不就不请你吃饭了。”

  看在这三个丑字还值一顿饭的份上,我还是识相点,管好自己的嘴巴。

  进站的铃声响了,人潮涌动起来,可可走在前面,我提着包笨拙地跟在她身后,人流快要把我们隔断了,可可突然牵起我的手,她的小手有一点凉,很舒服,我呆了一下,想起小丽,默默地把手抽了回来。可可回头看我,眼里有一些失望……

  上了车,我叮嘱她火车上很乱,路上一定要小心,要提防坏人……可可点头如捣蒜,她拿出一把小巧的水果刀,向我炫耀:“我有这个,防身!”

  刀身长不过五厘米,是用来削水果还是用来削人?看来我得给她普及一下自我保护的知识。我拿过小刀,在我喉咙上比划道:“用这种刀一击致命,只有一种方法,就是插入左边气管两公分,立即断气。”

  “讨厌了!”可可嗔道,“谁说要杀人了?”

  “那你用这刀怎么防身?”

  “不理你了。”可可把头支在手上,自个儿生气。

  火车要开了,我只好下车。站在站台上向她挥手,想起那首著名的《再别康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大热天的,没有衣袖,我只好低吟:“挥一挥胳膊,你带走了我的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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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这个假期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和一个人,每天心里都慌慌的,所以假期还未满,我就迫不及待的回校了。

  到了学校才知道这里憋得更慌,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很难看到一个人。躺在宿舍里,心里感觉没着没落,什么都没人跟我争,连打游戏都索然无味。

  何以解忧,唯有足球!我喜欢足球,喜欢那种痛快淋漓的宣泄,至今这仍然是我的挚爱。

  在黄昏的余晖中,我一个人带着足球在场上穿行,没有射门的欲望,只是盘带,盘带着我纠纠结结的心事。足球,早已习惯了人们的拼抢,这时候,它应该比我还寂寞吧?

  当最后一丝余晖散尽后,会有一个老头抱着古筝蹒跚而至。铮琮的琴声从他指间流了出来,一种悠远的悲怆,“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我抱膝在他附近坐下,听着琴音,想着自己的心事,恍惚间觉得世事不过如此,人事两苍茫,尽把悲欢,换浮云飘散。

  未曾有过与他攀谈的念头,听累了,便摇摇晃晃地回宿舍,接两盆冷水,从头上倒下去,尖叫两声,如夜枭般凄厉,然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自己惶惶的灵魂。

  那天我仍然抱着足球去操场,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胖得有些圆的身材,粗得过分的大腿。对于猪爷,我一直颇为奇怪,他的体形并不适于踢球,但是他却进了校队,并且是无可争议的主力中后卫,那么胖的人能做到这一点实属难得。

  他看到我,远远的扬起手向我打招呼,我跑过去,他停下球看着我:“你小子怎么就来了?”

  我哀声叹气地把作弊的事跟他说了一下,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拍拍我的肩说:“这事哥哥也帮不了你,看你的造化了。”

  “呵呵,吉人自有天相。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没回去。”他沉吟了一下,“走,我请你喝酒去。”

  五分钟后我们就坐到了酒桌上。猪爷今天开局不凡,眨眼间,一个大杯的扎啤就见底了。

  “你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热的!”猪爷搂起衣服的下襟,煽了煽风。

  “猪爷一定有什么心事?”我想,“他竟然还会有烦心事,真是少见!”

  我开始给猪爷劝酒,他倒也不推辞,只管一杯一杯地往嘴里倒。喝到十多杯时,他有些五迷三倒,断断续续地跟我说:“苏南,她不理我了。”

  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哀痛,“为什么?”我问——听别人讲故事一定要问为什么,要不然讲的人就没兴致了。

  “我放假没回家,在外面找了个女人,苏南她提前回来了,看到我们在床上……”

  “活该!”我骂道。

  “我知道。”猪爷沮丧地说,“可是我憋不住啊,我都一个学期没碰过女人了。苏南她不让我碰她,我真的憋不住啊!我对不起她……”

  看着猪爷痛心疾首的样子,我觉得他好可怜。在男人心中总会有一个甘愿为之守候一生的女孩,但是现实中太多诱惑,让他们选择了自觉或不自觉的背叛。

  (92)

  几位壮士陆续回来了。

  结束了我的单身生活,我以为可以喘一口气时,却发现又面临一个新的难题:宿舍里的资源极度匮乏。我安慰自己“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是如果你发现回到宿舍连拖鞋都没得穿,你就知道安慰是没用的。

  四个人只有三双拖鞋,所以宿舍里常常上演“拖鞋战争”,阿纯大家都不忍心欺负,战争就在大头、二胡和我之间爆发,大大小小的战事让我深刻地领悟到“弱小就要挨打”的悲哀。于是我只有无奈地买一双补上,但是没过多久,大头或二胡就会弄丢一双。我质问他们,他们理直气壮地说:“宿舍里拖鞋太多,照顾不过来。”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唯一的选择是忍气吞声。大头和二胡整天霸占着电脑,从不让我插手,他们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叫我去买饭给他们吃,要不是看在四元钱的盒饭他们给我五元的份上,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尽管如此,我还是只给他们带回三元的,这样我不花钱就可以吃到四元钱的盒饭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小女生辅导员盼来了,我还没说话,大头就抢先问道:“吴愚那事怎么样?”

  小女生辅导员笑意盈盈地看着我,看样子吉多凶少,我心情大好,夸她道:“老师,你今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眼波流转,光泽照人,是喜讯吧?”

  女人在这种话前永远都没有抵抗力,“贫嘴!”她骂道,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没想到你在学校里还挺有背景的。”

  我不是那种“难得糊涂”的人,所以也不用假装糊涂,“这话怎讲?”

  小女生辅导员看着我脸上的困惑,确认不是假的后,也开始犯糊涂,敢情这也能传染。她说:“校长都替你说话了,这可不是一般的背景。”

  校长?!我对他的印象仅止于那个坐在奥迪里的白发老头,那是我和他迄今为止有过的最亲密的接触。我家三代贫农,从来没想过会攀上这种大人物,我的想象力虽然丰富,却也猜不透其中的玄关。

  (93)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出乎意料的简单。我曾经无能为力的,担心了整整两个月的事,被人一句话就消弭于无形。权力,真是了不起!“一句顶一万句”,不是口号,是现实。

  几位壮士已经开始张罗吃饭的事情,他们对我不花钱吃四元的盒饭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有扳回的机会,岂肯错过?

  一时间拖家带口,呼朋唤友,迅速聚起一大群人,小贱和罗云蓓走出他们的温馨小屋,王雨菲挽着小丽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就连猪爷和苏南都来了,他们分坐在桌子的两侧,苏南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猪爷,猪爷倒显得异常温顺,低着头,把手夹在两腿间,大气都不敢出。

  可可没来,我没叫她,那枚硬币被我压在枕头下,我记着她还欠我一顿饭。

  酒桌上的气氛一向热烈,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了一阵校长为何会替我开脱一事,也没什么结果。小丽静静地坐在我身旁,一言不发,我拉拉小丽的手,涎着脸说:“校长肯定还记得我这个英雄,才为我说好话的。”

  小丽白了我一眼:“是啊,你面子比你那饭盆还大!”

  “一个盆要配两个勺,当然大了。”我申辩道,小丽每次到我这里来,我们都是两人共用一个饭盆。老爸曾经告诉我:“做事要留有余地。”所以当初买饭盆的时候我买了个特大号的,没想到后来还真派上用场。

  我还想再说,却看到猪爷拎了一瓶酒走到苏南面前:“苏南,我对不起你!”说完对着瓶子吹了起来,苏南面无表情的看着……

  这样喝很容易出问题的,一瓶喝完,我们纷纷劝道:“别喝了!”

  猪爷一甩手,赤红着眼睛说:“别管我!”又对着苏南喃喃自语,“我错了,我有罪,我是混蛋!”自个儿开了一瓶又继续吹,到第四瓶时,猪爷明显不行了,软软地趴在苏南肩上,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还兀自说着:“小南,我对不起你,我……我……混蛋……”

  苏南任由猪爷搂着,清秀的脸上缓缓地滑落两颗泪珠,气氛变得压抑。

  我们过去把猪爷扳开,扶到椅子上坐好,猪爷斜靠在椅背上,竟然哽咽出声。苏南别过脸去,泪珠一颗一颗地从眼眶中溢了出来,象是未关紧的水龙头。

  猪爷突然坐正身子,四处看了一下,寻了一块没人的地方,弯腰哇哇吐了起来……我们把他扶到卫生间,苏南也跟着过来。我正要替他捶背,苏南说:“我来吧,你们回去吃饭。”

  “行吗?你!”我迟疑着,大头却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扯了出来。

  不一会儿,苏南搀着猪爷出来了,在经过我面前时,猪爷还试图给我挤出一个笑容,只是面部的肌肉控制得不好,显得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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