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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
我看见她那天,刚下雪。雪花特别大,落地无声。
我之所以注意她是因为我很怀疑为什么一只流浪猫会和雪一样白。研究结果是她讲卫生。
研究出这个结果后,我就乐了,跟个傻子似的。一高兴,就随口问了一声:这谁家的猫啊,不要我抱走了啊?
没人理我。一个原因是因为她是流浪猫,另一个原因是我面对着墙角,看上去特像是一个傻老爷们在随地大小便,绝不会有人理我的,理由是:有伤风化。
我回头就走,那猫竟然跟来了。
我说:哎,你还真跟我走?
她瞪我一眼,扭头向回走。走的时候还不忘卷起了尾巴,用她最不雅的部位冲着我。
那一刻,我觉得:这猫不一般。
我突然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不是因为猫,不是因为这街角。是雪,似乎曾经有谁在下雪时来,却在雪化时离开。但我不记得是谁了,我认为这猫就是来找我的。
于是我走过去,把猫抱回家了。她无比温顺,符合猫的品格。一路上我们都没说什么,仿佛我是司机,而她在坐我的车。
我注定是人海中一点,即使抱着一只毛白如雪的猫,我这一点也不会变大一点儿。世界就是这样,一个名人哪怕是小便不利也会有不少记者报导,这样说我很幸运,因为不会有人拍我上厕所。
她喜欢我家。我当然不会轻易下这样一个定论,我不是美国演员,所以我不会看到一只狗嗅我的裤角就大叫:哦,这狗爱上我了!也就是说,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她到了我家后就一改街上的性格,变的矜持起来了。这让我怀疑人的性格同先天环境和后天环境的关系哪个更大一些。
她四下转了很多圈,然后就在我的床上扎营了。相形之下,我倒是像客人一样不知所措。开始,我端起茶杯,然后又放下茶杯找茶壶,茶壶没水,我又用电壶烧水,转了一圈后我才想起来,她是一只猫,是不需要用茶欢迎的。此后的日子里,我无数次把她当成人,甚至她消失时也是如此。我笑了一会儿。厨房就传出了嗡嗡声,水烧开了。
那一天是立冬。
她真的是很温顺,虽然我偶尔被挠是无可避免的。我不知道这是猫的习性还是她留下了流浪的习惯。总之,她总是在外面,只有晚上时才会回来。但有一点,很让我感动,只要一听到我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她就立刻出现。于是,我想见她的时候就踩一下门口的雪,但时间长了,就被院里的邻居怀疑了。文明一点的认为我讨厌冬天,而那个女邻居相当直爽的评价我:这小子,就是×××有病!
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邻居正在四合院里的水龙头边接水,我没说什么,只是对着门口的雪踩了一脚,接着,她飞奔而来,站在对面的屋顶上准备往下跳,我希望她能落在邻居的头上,她似乎也有这种想法,可惜瞄准不佳,一头栽进了邻居的水盆里,邻居在大冬天被溅了一身冷水,让我幸福不已。而她却泡在了盆中,我跑出去把她捞了出来,同时对邻居说:我不用道歉,是吧?邻居在水盆边喘了很久,几乎呕气而死。
至于后来是怎么把她弄干的,我记不清了,唯一让我铭记的是我们俩都感冒了。相比之下,她是幸福的。我挂着长长的一条鼻涕把她抱到了兽医站,她很快就好起来了。而我冻上加冻,在小屋中连烧了两天,几乎把床铺都烧着了。
后来,一个朋友来把我救了过来,我记得他给我灌了两片药,一觉醒来竟好了。我问他,才知道他在药店找了个工作,给我弄了盒真药。我无比感叹医学的飞速发展,同时怀疑那些吃假药的怎么×××还不死。后来我才知道,假药和毒药是两种东西。在这其间,她破例在屋里陪我,可惜我不知道,她走后朋友告诉我的。
那是我有生以来最理想的冬天,风不大,而且每天都下雪。放眼一望,白茫茫一片,眼力不好的恐怕会跌死在路上。这种反常天气引起了气象局局长的注意,但就算他把眼睛看瞎还是两个字:没招。所以人民大众也只有两个字:挺着。如此说来,唯一喜欢这个冬天的人是我,把猫当成人的也只是我一个而已。感觉真怪。
诚实的说,那个冬天本应让我很快乐,然而事实是我觉得那个冬天总有一种严肃却有亲昵的味道,快乐竟被冲淡了。
那天是元旦,公司放的芝麻假不够回家,于是我花了近20元的电话费安抚民心。通话的内容大体是老娘劝我回南方找工作,而我坚持在北方住下去。其间,老娘说了一句让我永远都忘不了的话:北方哪有南方好,有工作,有你亲娘,还......有美女!这句话让我沉默了很长时间,还动摇了我不回家过年的决定。
放下电话,我去了同事家的聚会。连喝了三杯白酒,然后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我为什么喝酒我也不知道,老娘的话让我有一种苦涩的感觉。但我喜欢北方的雪,为它而来是值得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第一个问题不是我在哪里,因为我租的房子我决不会认错,不过看到一个人向我走来倒是从来未有过的,于是我大叫:谁在那里!大喊的同时,眼睛突然恢复,于是世界一片光明。我看清了,是她。此刻她停在了地上,脸上显现出一种很有教养的困惑的表情。
我说:哦,看错了。
她就继续走了过来,跳到我的床上,然后挑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抬起头看着我,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笑了,捧过她的脸,说:够漂亮,谁说北方没美女了?
接着我说了一句我永世不会忘的话,我说:要不,你当我老婆?
一时间,我愣了,她也愣了。
我没感到惊讶,也没有后悔,我愣了是因为我怀疑自己这句话怎么说的这么从容,这不是一句普通的话,它预示一段缘分的到来。美丽的,也是畸形的。
后来的日子很好,我只能说是很好,因为那段日子包含着我太多种感觉,不是几个词就描绘得了的。我和她在小屋里窝了一个月后,一起回去过年,火车上,她躲在我的衣服里,尽管人们都认为猫不会笑,但我感觉到,她笑了一路。
三月份,我们回到我们的窝,两天后,我最好的朋友死了。
我一定要介绍一下这位朋友,他从小就是我的邻居,我们弹了三年的弹珠,其间,不乏打闹,我曾两次把他的鼻子打出血,他曾把我摔倒过,双手和双脚多处擦伤。后来我们上了同一所小学,两年后,游戏厅群起,我俩也玩上了瘾,可是我们命运不济,他家长总打电话和老师联系,从而发现了我们在周末时间上做了手脚,但他每次都挺身而出,把罪恶的事都自己扛走了,弄的我像个天真儿童,他成了十里飘臭的少年犯。
后来有一次,被抓后我说我也去了,而且每周都去,结果是老师骂了我一节课,回家后又被爹娘毒打,打的我紫的像烂茄子一样,三天爬不起来,后来我们从良,以双百结束了带血印的小学时代。后来我们上了同一所中学,高中,甚至大学。没有文字可以形容我们的感情,只能说,我们是一个人,就算我们分道扬镳,有了各自的工作,家庭,我们仍会保留彼此的习惯,甚至一些细微的动作。然而现在,他死了。
他的父母从南方赶了过来,我的小屋住不下三个人,我也只好和他俩住进宾馆,他们哭了基本上有一个月,没吃什么东西,这本该剩下不少钱,但都被我用在酒上了。
人们总说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但如果对这件东西一直很珍惜,那人们就说是无法接受失去。我,我朋友,还有她,一个都没剩下,于是一周后我才发现,只有我无法接受而已。相对而言,朋友的父母比我坦然。
一个月后,两个老人带着骨灰回南方了。
我回到原来的小屋,突然发现小屋少了很多东西,可是找了很多圈才发现只有她走了而已。突然,我有了一种很自虐的想法,我希望她也已经死了,这无疑是非常可怕的想法,只有我知道她走了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打开门,向下踩了一脚,同时向屋顶上张望,但湿漉漉的鞋告诉我,雪化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再后来,我就回到了南方,然后望了她。再后来,我突然想起她时,无比期盼冬天,接着我又想了起来,南方的冬天是不下雪的。
我至今仍怀疑,她是人还是猫,或者是北方下雪时的一个梦,仅此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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