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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来居伴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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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天使之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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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18:18:3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那个时候,我和苏尘看到那副油画,一些激烈的色彩,在浑浊的空气里生机勃发。它们在浅蓝色的画布上躺的无比好看,杂乱而不留余地。飞翔的天使,倾斜的翅膀刺破海的肌肤,于是海受伤了,只是不会汹涌。天空沉寂天空疼痛,然后可以浸透了浓烈纠缠的血液,在天使隐埋的侧脸之外幻化成无可契合的忧伤,折断了天使的翅膀。于是天使也受伤了,模糊的脸以及孤立纯洁的翅膀,但眼泪晶澈眼泪纯净,牵扯着跌进冰冷的海面,于是一切的梦幻与色彩凝结,彼此都看不见。  

     我是赫林,第一次对别人说起我的名字是在两年前的武汉,拥挤的车厢里充满了浓烈的汗臊味道,沉睡的孩子,嘈杂的妇人,以及穿透愤怒的太阳,空气是个大口袋,吞掉我身上滚滚不息的盐份。我浑身湿透的蹲坐在车厢的最后面,眯起眼看两个无事可做的妇人因为谁踩了谁一脚在窄小的车厢里歇斯底里的叫骂和撕扯。然后我看见苏尘,他顶着一头的阳光站在入口处,嘴角上扬。我突然间觉得我像一头无家可归又受人怜悯的狗,我厌恶这个男人眼中的自以为是,于是我拍拍裤子,站了起来。饶过那两只失去理智的生物走到他面前,然后无比骄傲的说,我是赫林。

     一开始是我忘了某种单纯的契机,以至于到后来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卑鄙无耻。我花了两年的时间来审视自己的所做所为,结果是我历尽艰辛拔掉的胡子又重新的长了出来,在下巴上噼里啪啦,一片欢腾。

     我是赫林,尽管苏尘说名字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代号,可是我还是愿意跟每个人这么提及,并且以一种趾高气扬的姿态这么说,愚蠢并且固执,姓名是一个人过去的烙印,而我却迫不及待的将它洗毁,植入新的内容,所以我总是别有用心的跟每个人说,我是赫林 。
     并从此,遗忘一段过去。

     我想我也许是天生蠢笨的人,我永远无法把一件简单的事叙述的完完整整,淋漓尽致。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有时候会突然看见童年的我,苍白着脸,茫然无措的站在镇上的广场,手里紧紧的握住那张破旧的五元纸币,上面是一些刺眼的红色,触目惊心。我木然的看着对面的肥胖男人飞快翻动的嘴唇,以及愤怒致极的神色,喉咙灼烧般的疼痛,那是我 第一次挨打,他扬起手,狠狠的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就那么从台阶上滚了下去,从那以后,左耳失聪,那年我十三岁,刚刚学会去爱人。

     只有在面对着那些色彩的时候,我才会觉得我是健全的,它们补充着我残缺的激情,用一些舒缓或是激烈的方式,撕裂我的生活,让我苟延残喘。

     我在河南存了五年的钱,买了一幅深爱的油画,我对所谓的绘画以及鉴赏一窍不通,可是我无法拒绝那么一种赤裸裸的心灵撞击,受伤的天使,流血的翅膀以及死去的海。黑暗翻涌,欲望海面一样的舒展排开。吞噬了最后的幻想。我无法尽情的流泪和疼痛,新鲜的血液最终以一种逃亡的姿态流离失所。
     和海一起失踪。

     我没有记住那副画的名字,它和年幼的我一起在那个杂乱的七月里迷失了,然后再也不会出现。

     所以我在这里,和苏尘一起,满无目的的生活和腐烂,像两只孤独而又骄傲的动物,无可皈依。

     武汉的秋天热的无法无天,我曾一度愚蠢到每天站在门口的杨树下,信徒般的等待着树叶的凋落,一有风吹草动就激动万分,就这么从烈日灼烧到黑暗如漆。但那些不争气的叶子总是翠绿到让我无比绝望,于是我放弃了这种单纯的幻想,用了一个恶毒的诅咒宣告妥协。

     第二天晨跑的时候,我惊异的发现,那些一度繁盛的叶子,竟在一夜之间枯萎凋落。粹不及防,它终于没有等到我的见证,便负气的死去了。
   
     我在武汉的时候,居住在一幢阴暗潮湿的公寓里,上楼的时候楼梯震动的令人心寒。时常会有友好的耗子从不知明的角落里蹦出来,在我毫无恶意的脚下粘成一团,涌出红白搀杂的染料,变成一个凹凸的平面。七月的空气里充透着一种腐败的气息,拉平了我褶皱的暧昧。

     日子是平淡索味的,秋天的阳光干净的令人发指。直指人心的东西总是不受欢迎。来到武汉之后一致坚持晨跑,穿松垮的粗布裤子,整个秋天都没有换下来过,以至于到后来它逐渐褪成了一种颓淡的颜色,与我跳跃起伏的脉搏相纠缠,隔阻不断。

     在河南养成的习惯,来到武汉才开始真正实施,在空旷的街道上踩碎了一地褪尽的繁华。会有微凉的风点燃我干燥的肌肤,从身体的缺口处一涌而下。于是工整的激情在身体里波澜不惊的荡漾起来,间或会有一些细小的沙子跑进我的眼睛里,我的眼睛时常干涸,没有生机,只有欲望,欲望是混着沙土的水,纠缠摇摆的水草,阴柔而又充满敌视。

     武汉的天空是一片阴郁的铅灰色,也许是渗透着某种沉迷的幻想,我是一致厌恶着这样的颜色,它让我的视线无法均衡,精神无可皈依,而阳光,却透过一切的阴冷与鸿蒙而回归,是嘈杂的温暖,不会适合我。

     我总是在出现伤痕之前走掉,像,隐蔽的兽。永远生活在黑暗的那一段。

     十五岁之前学会一个人面对所有的艰难,独自消化,没有眼泪,忘记疼痛。想象着时间会如铁轨般铺向远方,见证所有的遗忘和成长,却永远不会驻足。

     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就待在苏尘的诊所里,借此打发无谓冗长的时间,我安安静静的 坐在角落里,斜着眼睛看每一个病态的生物,同样无聊的灰尘在时光的间隙里画画,横过去一块幽暗的阴影,然后可以消失不见。

     这是一家很小的店铺,可以完全忽略掉它的存在。结满污垢的招牌木已经裂开了一条条缝隙,上面奇异的长出了一排木耳,坚持与矮小,在罅隙中畸形的生长,无法遭遇阳光。

     在武汉到处都是这种隐蔽的小铺子,没有规律的营业时间,一有风吹草动就关门大吉。因此也鲜有顾客。我一直弄不清本科毕业的苏尘为什么甘心到这种地方谋生,如此的平淡与乏味,他漫不经心的用细长的手指敲打着落漆的桌子。眉毛上扬。说,只差一个时间。

     在河南上学的五年,我一直是个安静的男孩子,留平头,穿浅色系的衣服。走路的时候把头埋的很低,可以嗅到新鲜泥土的味道。长久阳光的隐匿使我的面色苍白,看起来是病态的。

     黑暗的时候经常会跌进那个冗长的梦境。并且,头痛欲裂的醒过来,再也无法合眼。
     那个女人说,延,你走吧,走了之后就再也不要回来。再鸿蒙之中我看不清她的脸,笼罩在一片阴郁的青色之中,他给了我所有的钱,然后我就从那个偏远的小镇逃了出来,我在荒无人烟的平坡上行走,黑暗弥散。只是那时,没有眼泪。十三岁的记忆在那一刻销声匿迹。

     记忆中的成长总是伴着母亲的眼泪,女人的眼泪总是廉价的,总是可以轻易的挥洒如雨。年幼的我生活在这样的阴天,溺死了张望的视线。

     从未学会依赖,关于母亲的另一半生命,他一直都是我的一个不可见人的伤口,永远背负,愈洗愈痛,而我是平静的,在一些可以称作灾难的面前,我总是平静的。十三岁的那年,被镇长打了一个耳光,从坚硬冰冷的台阶上滚了下去。竟没有疼痛,只是耳朵异常的轰隆,那个时候母亲的手是温暖且柔软的,她张开嘴,说着一些我所听不到的句子。惨白的脸上有暮日的燃烧。忘记了眼泪的酸楚。围观的人群,暗涌的记忆,母亲的头发凌乱,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淤青。生命在那一刻遭遇了暗涌。我抬起头,在所有人的面前高傲的笑了,腥咸的血液从口中涌出,我听见自己模糊不清的声音,我说,我不痛。
     我从未疼痛。

     我向来都是敏感的生物,一遇到状况就会不知所措,听任黑暗使我头破血流。高二的时候,和苏尘看第一次雪落,雪花飞舞的大街上,我们的脸都是通红的,长久的感冒使我头痛欲裂,但是内心兴奋不已。我们在那条荒芜的街道上走了一遍又一遍,和落雪一起沉默。中间有飞扬的碎片翩迁着跌入我赤裸的眼睛,一片的迷蒙与清凉。苏尘说。如果时间停滞不前,那该有多好。然后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笑。

     只是在那个季节里,雪落只有一次,
     那个时候,我们都是纯粹的。

     我从那里走过来,然后被一个男孩子堵到了巷子里,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头发凌乱,满身都是咸味道的汗,他扶住我的肩膀,手微微发颤,只有眼睛是灼亮的。他紧张的说,你和我在一起好吗?

     我拒绝与同性的光怀与暧昧,于是我慌乱的逃离了,我挣扎着扶住墙角,我说,我要走,你让开。我拼命的推开他,然后跑掉了。在看不见的黑暗里,我像一只受惊的兽,茫然无措的奔跑,听见身后传来绝望忧伤的声音,他说,我是爱你的。声声刺痛的扎进我的耳朵,无法停止。于是我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然后轻蔑的笑。我对他所表示的爱感到恐惧,我像他是不知道的,当爱一旦说出口时 ,所有的意义全线崩塌,我把它当成是年少的轻浮,结局会是可怕的。

     我是知道他的,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埋下脸,吸烟,酗酒,有着糟糕的记录,我一直无法清晰的记得他完整的样子,像是岁月一样,无声无息的剥落。

     后来他的朋友给了我一封信,我无法揣测上面的内容,他朋友的表情充满着愤怒以及厌恶,对我,他说你要好好的珍惜着,因为这里面的一字一句都是用血写成的。然后我在阳光下看清了它折叠的阴影,是一种刺眼而又致命的红色,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我无法承受那么一种巨大的负罪感,于是我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在未拆开的情况下,纸张与桶底像碰触,借此伤害和遗忘。
     那以后再未遇见。

     后来我问苏尘,我是不是做错了,在那个下午,我和苏尘爬上了城市里最高的楼顶,凛冽的风穿越我的身体。在冬天里结冰。大团大团的压下来。苏尘看着我,表情突然变的凝重起来。他说,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他转过脸去,没有人错。

     只是记忆,是永远真实的。

     我记得那时我们在看一条河流,空旷而寂寞的河流,一些嶙峋的石块耸立,分割开来。刺破了河水的肌肤。就在那个昏暗的午后,河水流出浑浊的血液,像极了阿诺格里油画里的那些破碎茫然的脸,纵横着绝望,以及无边的愤怒。它以一种安稳的姿态覆盖了我四分之一的生命,我沉溺与这种虚幻迷离的状态,从那时。


     我在七月的烈日里等待,手里的车票已经被汗水浸湿。我把它在阳光下展开,惟独缺少了中间的城市,像极了模糊掉的一段记忆。我的眼睛感到酸痛难忍。我说,我去武汉。

     我所有的行李只是一幅装裱好的油画,框棱是粗糙且锋利的,擦破了我的手指,在画布上留下了浓烈的色彩,与画中的天空彼此融合,血液留在了天使左边的翅膀上,天使的表情是隐忍的,留驻所有的悲喜。

     我时常会跌入汹涌无边的梦境,伏在车窗上的左脸轻微的疼痛。愤怒的阳光颠簸着扎入我迷蒙不堪的眼睛。然后我从车上一下子跨到了武汉,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一次新生。头顶是大片大片浅白的云朵,牵扯和消融。

     只是那幅不知明的油画,被我遗忘到了承载着回忆和梦境的火车上,火车轰隆隆的驶过,一头扎进了凝结的雾气里,溅到身上是冰冷的。

     它们彻头彻尾的隐藏了起来。
     再也不会出现。

     苏尘说会过去的,只差一个时间。于是我们长久的待在所里,足不出户,时刻的感受着自己的腐烂。诊所的空气过于潮湿,地上撒满了白石灰,筛出一个个的空洞。那些药瓶子总是摆放的无比整齐,苏尘告诉我说他小时侯是在这诊所里长大的,对医药的味道有一种天生的敏锐。他一遍往瓶子上涂蜡一边对我讲述着他童年的愿望,是单纯的,就是开一家小小的诊所,满屋子的药,应有尽有。

       1986年的七月,是严重的灾荒,大地像火烧一般的灼热不堪,空气里是汗臊的味道,随处可见各种家禽腐臭的尸体,慌乱与绝望在这个季节里霸道的蔓延。八岁的苏尘身体蜷缩的蹲坐在路旁,长久的病痛让这个年幼的男孩颓靡不振,满眼都是暗淡的影象。厚重的云朵在天空里穿行,投落下大团大团幽暗的阴影,牵扯和纠缠,像是一场汹涌浩荡的杀戮,一瞬间,模糊的尸体在愤怒的灼烧中烟灭。在这样的搏杀与血腥之中,稚嫩的躯体缓缓站起。他向他们离去的方向张望,焦灼的太阳扼杀了他的视线。

     二十分钟之前,他们拉着他的手,孩子的感觉是温暖和安心的,就这样,他的双手张开,像一只骄傲的鸟儿一样微笑,然后男人把它放下,疲惫的脸上没有汹涌的痕迹。他对他说,爸爸去给你买几个烧饼,你乖乖的待在这儿,不要乱跑,我们很快就回来,他乖巧的点着头,纯洁的眼睛里闪烁着对食物热切企望的光,简单而纯粹。女人始终不发一言,她的脸色像漂洗过的苍白,左脸还有被阳光晒伤的红斑,她紧紧的握着孩子的手。然后男人不耐烦的拉开了她,他粗暴的挟着她的手,向街道的深处走去,年幼的男孩踮起脚尖张望着在挤拥混乱的人潮之中离去的父母,太阳在那一刻灼伤了他清明的眼睛,从此留有痛疼的阴影。

     这所有的一切成为他儿时最后的记忆。
     他们再未出现。

     男孩在散涌的人群之中泪流满面,跌跌撞撞,他茫然而又无助的哭泣,这声音是微弱的,在夏日疾速流动的空气中很快的散去。人群从他身边潺潺的流走,他们淡然的看着这个幼小哭泣的男孩,却不会驻足。八岁的苏尘在那一刻遭遇了生命的暗涌。他在恍惚之中感受着身体的轻浮,然后有一双温暖的手抚摩在他稚嫩的脸上,羽毛一般柔软的触觉,在他模糊的眼睛里开出了大团大团黑紫色的光朵。最后他看清了面前的脸,是一张粗糙的中年男人的脸,带着淡定的颓然与光怀,他擦去孩子脸上残存的泪水,他的脸深深的陷进模糊的光影里 ,然后微笑。

     他说,走吧。

     男人是个医生,开着一家小小的诊所,浓烈的医药味曾一度让苏尘窒息,他不愿碰触这些干苦的东西,于是男人对他说,这些,你都要好好的记住,不管以后会不会用到,我都希望你能记住。苏尘看着他,说,好。

     我问苏尘,那以后就没有你父母的消息了吗?他苦笑着,表情隐忍难辩。
     他们在离开我的一个月以后,死于一场传染病,医生带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被烧掉了,那么多的尸体堆积在一起,火光汹涌,空气里是焦灼的味道。火焰纠缠,是一场无边的梦魇,灌入每一个漆黑的夜里。

     整整十八年,我无法摆脱与忘却。
     只是八岁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爱人,爱上了一个神色颓淡的中年男人。七年之后死于败血症。伤口无法愈合。

     他说,赫林,所有的人都死去了,现在就只有我们了,所以我们要好好的生活下去,他转过脸来,扶助我的肩膀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睁着酸痛的眼睛,再也无法看清任何的东西,于是我轻蔑的笑了。
     我说,我能吗?

     童年时曾经想得到过一只风筝,那种色彩斑斓,结构简单的风筝,纵横的竹签支撑起一个单薄的躯体,放逐了轻浮与飘荡。它动摇着我年少时的信仰。记忆混杂着阳光,我纯真的眼睛在那个时候蒙上了阴影,变成淡然的棕色,从此看清一切的希夷。

     是春天的时候,潮湿阴冷。我拖着一身的泥浆,在泥泞的路上匍匐前行,赤裸的脚趾时常会感到尖锐的疼痛,鲜艳的红色缓缓渗出,那些伤口以一种寂寞的姿态绽放如花,溃烂之后再不能愈合。

[ 本帖最后由 RickyCarter 于 2007-1-12 11:5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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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风筝纵横的飞着,这里的天空始终是浅蓝而破裂的,在暮日的时候,如同流血的伤口一样淌满每个人的眼睛。风筝是骄傲的天使,飞翔在这样的鸿蒙之中,撕破风的肌肤,许多的风筝,无数的丝线互相牵扯,颤抖而绝望的跌入我赤裸的眼睛,然后它们融进凝碧的白。童年的我注视着它舒展的昂扬,然后,我所有的伤痛犹如流失的落雪般消失不见。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冻伤的脚趾,它们以一种拥挤的姿态裸露在春日冰冻的空气里。已经麻木的失去了知觉,风吹过来的时候,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感觉是冰凉的。那一刻觉得自己无可皈依。

    梦醒的感觉是清晰的,所有的疼痛都在那一瞬间海潮般的纷卷而袭。筛过去,留下的只是感怀。我八岁时拥有了一只属于自己的风筝,淡紫色的纸糊成了一个单薄的理想。我欣喜的拿着它,是属于孩子的单纯,铭刻在我童真的眼睛里。

    从出生一直到十三岁,我生活在这个偏远的镇子,凌乱而脏乱的房屋纵横的排列。天空始终是一片阴郁的颜色,并绽出奇异的纹路。我把它当成是裂开的伤口,天空的伤口。在沉闷的天气里淌下浑浊的血液,打在我暗淡的童年。

    母亲的绝望与懦弱在那个时候便已展露无疑,长久的压抑和苦难让这个有着美貌的女子过早的衰老了,她整日面对的。只是一个蠢笨的儿子和为丈夫办丧时所欠下的一笔笔债款。所以我总能轻易的看到她肆无忌惮的泪水,浸透了我的整个生活,我无法正常的呼吸,亦不能离开。

    既使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也保持着自己的形态,那个时候我们唯一的饰物就是一面很大的梳妆镜,边缘是锋利且残破的,经常会擦破的我的手指。中间有一道长长的裂纹,把一张完好的脸分割两边,破碎的脸,只能破碎。

    每段日子总会有那么几天,母亲坐在梳妆台前,把头发擦的油亮,在脑后挽成一个挺拔的发髻,并且不断的往脸上涂抹那些廉价的难以想象的脂粉,于是她又变的美好起来。像是一个虚拟的纸人,脸上是不自然的红晕。
    她说,延,你王叔就要来了,你出去玩吧,等会儿我去叫你。

    我总是在这个时候出门,燃尽的太阳绝望的向西方落去,是在奔赴一场宿命的约定。那个男人的身体陷在模糊的阴影里,头发上落满了燃烧的光斑。我掂起身体,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凌乱的短发,以及漆黑的眼睛。然后他走进屋子,屋里有我的母亲。他的身后是一地光明的尸体,泛出枯黄的光泽,融进我干涩的眼睛。

    我在镇子后面的乱石岗上奔跑,黑暗如漆般的隔阻了我的每一寸空间。凛冽的风吹过我奔跑的身体,是一种撕裂般的疼痛与快感。岗子的上面遍布着一些枯萎的树木,那些隐蔽的生物在无人知晓的空间里绝望的生长,像是一只只在漆黑无边的深渊里伸出的手臂,挣扎着死去。我在这些冰冷而委琐的树木之中恍惚的行走,脚下是一些潮湿的枯枝,发出干涩而生硬的断裂声,像是一群在黑暗之中幻化的鸟儿,扑腾着饱满的翅膀擦过我钝重的耳际,飞向更加遥远的黑色。

    于是我就在那里缓慢的睡着了,光和影翻腾在一个八岁孩子柔软的身体上。孩子的表情是隐忍的,睡梦中的孩子都像一个无知的天使,藏住所有的悲痛与伤痕。一切可以在那里消失不见。

    我是听到女人的叫喊声才苏醒过来的,于是我知道,那是母亲,我在岗子的深处看见她掌灯的身体。在漆黑的石岗上她无力的呼唤着她的儿子。我看清她焦急的神色,那张脸是苍白的,还有未洗掉的妆垢。我趴在岗子的石块上,脸部紧贴着冰冷而锋利的地面,疼痛与寒冷让我倔强的不发出任何声响,亦不动弹,只是紧紧的闭着眼睛。听任月光的流淌,浮云的轻响。记忆中是有个沙哑的男声对我说的话。他抚摩着我稚嫩的脸颊,说,延,你要记住,当你感到疼痛的时候,你就闭上眼,你闭上眼,一切都可以消失不见。然后他就永远的闭了眼,干枯的手臂以一种僵硬的姿态掉落在床框上。于是我闭眼。

    苏尘有时会嘲笑我的鸵鸟之愚,抑或是掩耳盗铃。他说,疼痛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只会愈演愈烈。我看着他,我说,这是我父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我唯一记得的一句话,我是确确实实相信的。童年的过往在我身上打下了太过钝重的烙印,我只能前往,没有别的选择。

    夏日的午后是潮湿和冗长的,暴雨初歇的宁静与空洞让人窒息。阳光从每一块光线充裕的地方扫过去,留下一些散乱的尘埃,荡漾在我的记忆里。那个男人的脸色是憔黄的,接近一种干麦的健康。他把我抱起来,笑说,你要快点的长高,这样才能保护你所爱的人。他的眼睛是一些破碎的黑色,在那时便已深深的扎进我的眼睛。从此,我的眼睛时常疼痛不已。像是一条悠长的河流,隔断了我所有的成长和希夷。

    而现在,我在武汉。我和苏尘在武汉。

    我们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无话可谈的状态,我饶过他不停的走路和喝水,发出很大的声响。天气开始转冷,寒流有节奏的渗入这个不可理喻的城市,曾经鲜艳的色彩变的单调而颓败,像是繁华褪尽的落差。



    苏尘对我提及毕业以后的事,那段晦涩的过去,持续了四年的爱恋,是一个安静的女孩子,脖颈上有一颗明显的红痣,以一种悬挂的姿态闪耀着,在这之间他陪她走过了许多地方,那是一个喜欢旅行的女子,性格里有着飘荡的因子,那段时间它们做的最多的事是走路和喝水。它们去了南方,温暖的天气里看到花朵的绽裂,云朵的翻涌。南方的风很大,扬起无数的风沙,眼睛时常一片迷蒙。

    然而终于接近边缘的实质,现实往往是一触即碎的,他告诉她他是同性恋者,而他是爱她的。他把这当成是一种灵魂的坦诚,无须隐瞒。他安静的剥下淋漓的伤口,让她见证所有的真相。
    而她却不能忍受,在最后一次缠绵的时候,苏尘察觉到了她体内从未有过的抵触,于是她停下来,穿好衣服,在天亮之前离开了她。

    四年的时光是稍纵即逝的,像风一样的吹过,失去了所有的痕迹。

    苏尘给我看他手腕上的那些破碎的疤痕,纵横交错,看的我触目惊心,他曾两度割脉,血液流失了三分之一,却还是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他缓慢且认真的说,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天让我活。我就活。他说赫林,我门所能把握的,就只有自己的生命而已,所以你要好好的生活。我避开他纤长冰凉的手指,我说。我会的。
    我是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兽,已结满黑色的痂,永远无法接触光明。


    那一天的傍晚下了一场雨,飘忽的雨点碎裂在玻璃窗上,那里便有了一朵模糊的水花。屋子里开始渗雨,一滴滴如陨石般的坠落,发出寂寞的呻吟。王叔来的时候,母亲没有让我再出去。那个男人以一种坚持的姿态破门而入。雨水从他憔黄的脸上流淌下来。绽出奇特的韵律。他接过母亲递给他的干毛巾,擦拭着头发,说,明天是爹的寿辰,我会跟他说的。我说过,我会给你个名分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母亲的微笑,在那个阴雨的天气里,他沉落了我所有的记忆。于是很多年后我才想到,那样的笑容是隐忍着疼痛的,真实的背后往往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陷入的人,注定粉身碎骨。

    他蹲下身,捋起我的头发,微笑着说,你想要些什么,告诉王叔。
    我看见雨停了,春天的阴影涌进了这间窄小的屋子。我听这自己清澈的呼吸声,我说,我要一只风筝。

    是一只风筝。
    同样的话我还跟我死去多年的父亲说过,我说我要一只风筝,他长久的躺在病床上,身体弯成弧形,枯萎毫无生气。他蠕动着干裂的嘴唇,我听见他说,你要找一个注定的人给你做风筝,我问他什么是注定,他转过脸说注定,就是天注定。他说你懂吗?但随即又笑了,我从未听过那样的笑声,像是绷紧的弦,勒进我的身体,他说你怎么会懂呢?你怎么会懂呢?然后他把脸转过去,我终于再也看不清他的任何表情。

    我十岁的时候,第一次得到了馈赠,是一只淡紫色的风筝,浓郁的颜色开在我的眼睛里。王叔把它给我的时候说,你要像它一样,飞的高高的。我抚摩着它柔顺的身体,我说,它会死去的,只要它挣脱了丝线,无论它飞的有多么高,它始终会死去。他沉默着看我,眼睛里的碎片已消失无踪。最终他说,不会的,他笑着说,不会的,他会飞的很高,不会掉落。

    然而一切都是可以预见的,我握着那根断裂的丝线,在空旷无人的田地里奔跑,那根柔韧的线就那么决裂的挣断。我听见它们分开的脆响,风筝像一只受伤的鸟儿,歪歪斜斜的在天空里横冲直闯。凛冽的风浪把它卷向不知名的远方。年幼的我在它的后面拼命的追赶。它重叠的阴影在我眼前恍惚的跳动,淡紫色,残留着油墨的芬芳,我泪流满面的奔跑在童年的边缘,做最后一场无意义的追逐。我赤着脚踩在尖利的麦茬上,感到尖锐的疼痛,血流不止。风筝在我的视线之内彻底的隐匿,我停下来,这时才感到脚底的无力和身体的虚空。我在这样的疲惫与血腥之中激烈的成长,从此遗失了眼泪的温度。

    母亲给我擦拭着身上的伤口,她的眼泪凝结在眼眶里,毫无声息的坠落。王叔扶起她孱弱的身体,凌乱的头发上还粘着麦杆,已经被汗水所浸透。他说,风筝丢了不要紧,你再去买一个吧!然后他从内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五元纸币,我用涂满药水的手指拿着那张破旧的纸币,会有清微的脆响,我的血液毫无知觉的浸在了上面,荡漾成一朵蔓延的花,再也涂抹不掉。

    我想起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我从睡梦中惊醒,伤口隐隐做痛,我推开门,站在空旷黑暗的走廊里,没有看到任何人,然后听见风穿过我赤裸的身体,哗啦啦的吹过去。

    武汉临近深冬时才下了一场雨,细微的冰冷刺激我麻木的激情,抑或是自做自受的痛楚,苏尘带着我去看了一场地下的画展,悄无声息的举行,我无法考证他的辨别力,但我还是去了,诊所的门窗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凌,推开门的时候,就那么凌冽的掉下来。

    对于那场没有意义的画展,我的记忆可以完全模糊掉,只不过是几个自叹怀才不遇的艺术工作才极力构造的一场漫无目地的华丽旋行。我无法忍受在一张画布上压上这么多的色彩,从头到尾他们只是在对仅有的几个人不遗余力的演说着所谓艺术的真谛,头发纠结不清,眼神黯淡却充满灼人的欲望。

    我去拉身后的苏尘,我说,我们走吧!我想他是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他以一种仰视的姿态站立在那幅画的前面,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忧伤,以及绝望,我就那么看着他,突然觉得时间可以如此钝重而清晰的从我们中间流淌过去,我永远触不到真实的彼岸。

    我从苏尘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些折叠的阴影,然后我就看见了那幅画,那是一些熟悉的色彩,天使高昂的脸,新鲜的血液以一种凝重的姿态垂落不止,悬浮在旷远的海面上悠远的悸动让天空变得浓烈而炙人,我看清了它装裱好的框架,框棱是锋利的残余的红色点状印在了上了火车,在武汉陌生的太阳下骄傲的微笑,并且说,我是赫林,然而一切终于褪却。
    不久以后我终于知道了那幅画的名字,angel,天使之后,一个潦倒的画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画下了这些致命的色彩,割脉自杀,那些浓烈的血液滴落到天使的翅膀上,干涸与毁灭,无人知晓。它在时光的深处绽成了凝聚的色彩,在那些辗转反复的征途之中,从未经历的消失。

    我看着那些绽放的红色花朵,我说,苏尘,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再劫难逃,是不是过去只能永远的背负下去,永远不会消失。
  
    他回过头来,露出隐没的侧脸,他说,赫林,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看着他,笑了,我说,没什么,我们该走了。
      我们都是生活在回忆中的人。

    走出去时候,长久遮掩的阳光突兀的刺进我的眼睛,我终于泪流满面。苏尘看着已经解冻的城市,许久,他说,快春天了,我为你做一只风筝吧!

    最后的记忆始终是一片迷蒙与血腥,我在镇子中央的广场上,喉咙灼烧般的痛疼,发不出任何声响,我看着这个曾经为我做风筝的男人,他用一根脆嫩的竹签穿起了一个淡紫色的风筝,却在我的手中失踪,现在他浑身冰凉的躺在广场的中央,腰部的位置血肉模糊,血液流成一条奇异的弧线,并且干涸在上面,于是我知道他不是我的王叔,他是镇长的儿子,他只是镇长的儿子,我挤出围观的人群,没有再多看一眼,母亲一言不发的站在那些暴虐的生物之间,他们发出迸裂的吼叫,而母亲只是面无血色的笑,他们说,你这个婊子,他们说,你杀了我的儿子,我要你的命,我跑到她身旁,我说,不是的,王叔是不会死的,那个不是王叔,接着我看到一双暴红的眼睛和一张堆满脂肪的脸,他指着我说,看这个小王八羔子和他爹一个德性,谁是你王叔,去工你那瘟死的爹吧!然后他扬起手,狠狠的给了我一个耳光,我的耳朵一阵轰鸣作响,身体腾空,从台阶上滚了下去,母亲面无血色的擦试着我嘴角流淌的血液,她恍忽的笑着,说着一些我所听不到的句子,偶尔有一些泪水从她微笑的脸上掉落下来,滴到身上是冰冷的。我顶着痛疼欲裂的头颅,挣扎着站起,骄傲的微笑,我听见自己模糊不清的声音,我说,我不痛。

    我不痛


    接着黑暗萧然来临,母亲把我带到了镇后的乱石岗,这是唯一的一条通往外面的路,她把包裹塞给了我,我知道那是她所有的钱,我说我不要,她塞到我手上,在翻腾起伏的月光之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说你走吧,走了之后就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要回头,我第一次对她微笑了,就像在广场上面对着众人一样,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我说,好的。

    我在颠簸泥泞的路上行走,穿越了无数的黑暗和虚无,再也没有回头。
    再也无法回头。

    我看到苏尘站在诊所的门口,一动不动,带着他惯有的颓然,他抬起眼,看着我,他说这里的房屋就要拆除了,他笑。
    我终于陪着他走完了最后一个冬天。

    那个喜欢旅行的女孩几经辗转找到了他,她抱着他哭泣,她说她还爱他,她还需要他,她希望一切能重来,希望苏尘重新爱她,和她一起去旅行,苏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好的。
    他说,好的。

    武汉的阳光曾一度灼伤我的眼睛,我无法承受它的突如其来,于是我离开。

    我接过苏尘递来的风筝,用白色的绸布做成,他的声音不带感情的说,这是我最后 能给你的,你要保重,那是一个精致的风筝,风筝的本质是脆弱和伤感的,我知道这样的风筝是飞不高的,它会从空中跌落,忧伤而决裂,我收起来,对他笑了。我说,谢谢。
    他说赫林,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也许我已经不爱她了,可是现在,这个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爱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是最后陪伴我们的人。这话是你说过的,我一直记得。然后他看着我笑,干涩忧伤,就像许多年前,我们在那仅有的一次雪落之中,安静的等待钟声的响起,以此告别所有的晦涩年华,他说,如果时间可以停止不前,是好的,那个时候我们的脸都冻得通红,17岁的光阴在那里停滞。承载了所有的岁月和伤痛,终于无法挽回。

    我去车站的时候,苏尘执意要来送我,被我拒绝了,我在车站嘈杂的电话亭里对他说,我不想回头,也不想再见到你。

    我放下电话的时候,看见那个叫延的孩子,孩子的眼睛是灼亮的,他在我扩张起伏的视线里飞快的奔跑,像是一只高昂的鸟儿,穿越所有的年华和流逝。一切终于停滞,从小我就是个骄傲固执的孩子,只是故事里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再也不会为了一只风筝而头破血流,再也不会了。

    我感受着车厢的颠簸,固执的闭上眼,幻想所有的伤痛如同光明般消失不见,然后我终于沉沉的睡去,在睡梦中看到童年的我,那个时候我站在空旷黑暗的走廊里,并且,听见风穿越我赤裸的身体,哗啦啦的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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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来之神

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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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1 20:21:58 |只看该作者
1986年的七月,是严重的灾荒,大地像火烧一般的灼热不堪,空气里是汗臊的味道,随处可见各种家禽腐臭的尸体,慌乱与绝望在这个季节里霸道的蔓延。八岁的苏尘身体蜷缩的蹲坐在路旁,长久的病痛让这个年幼的男孩颓靡不振,满眼都是暗淡的影象。厚重的云朵在天空里穿行,投落下大团大团幽暗的阴影,牵扯和纠缠,像是一场汹涌浩荡的杀戮,一瞬间,模糊的尸体在愤怒的灼烧中烟灭。在这样的搏杀与血腥之中,稚嫩的躯体缓缓站起。他向他们离去的方向张望,焦灼的太阳扼杀了他的视线。


这段描述带有一种诡异的凄凉。喜欢这样残缺冷酷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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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20 19:45:31 |只看该作者
很长....也很精彩!!!
楼主的文字很有感染力...喜欢这调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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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gelajoe 该用户已被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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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22 18:21:30 |只看该作者
坐下来耐心看~~~~~~~~

喜欢这篇文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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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4 08:24:02 |只看该作者
是美文,就要安静的欣赏,感谢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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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8 19:46:37 |只看该作者
好文章,楼主是非常细腻感性的人,不知歌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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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20 11:19:30 |只看该作者
随着一声『玉皇大帝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2两黄金。

那个时候,我和苏尘看到那副油画,一些激烈的色彩,在浑浊的空气里生机勃发。它们在浅蓝色的画布上躺的无比好看,杂乱而不留余地。飞翔的天使,倾斜的翅膀刺破海的肌肤,于是海受伤了,只是不会汹涌。天空沉寂天空疼痛,然后可以浸透了浓烈纠缠的血液,在天使隐埋的侧脸之外幻化成无可契合的忧伤,折断了天使的翅膀。于是天使也受伤了,模糊的脸以及孤立纯洁的翅膀,但眼泪晶澈眼泪纯净,牵扯着跌进冰冷的海面,于是一切的梦幻与色彩凝结,彼此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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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20 12:17:27 |只看该作者
写的相当不错,很有文采
感觉很感情味,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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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27 12:06:49 |只看该作者
不错不错!!!真厉害, 楼主 在学校攻文科的?语言表达能力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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